“什么任务?”
“睡觉。”
“啊?!”
徐七千懵了,在这种鬼地方、这种时刻,睡觉?
“没开玩笑。”
捌萬的声音严肃。
“你的意识太活跃,恐惧像灯塔一样亮,太容易暴露。有些‘东西’就是靠吸食这个定位猎物的。”
“你能搞定吗?”徐七千忍不住问。
“比你靠谱。”
捌萬在意识里白了他一眼,带着惯有的嘲讽,但随即语气转沉。
“你的任务是让林翊尘找到你。”
徐七千心头一震。对了,如果睡着,梦境被这里的异常侵染,或许反而能成为一个精神信标……
林翊尘也许有办法通过这种连接定位自己。
“而且……外面应该也出事了?”
“可是……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感到荒谬,肾上腺素仍在冲击着他残留的感知。
“要不要我给你数羊?”捌萬冷不丁来了一句,语调居然有点认真。
“……不用了,哥。”
徐七千哭笑不得,但紧绷的神经确实因这熟悉的互怼松了一丝。
“下面……好像有声音。”在意识被强制放松、逐渐模糊前,徐七千挣扎着提醒了一句。
捌萬也听到了。
从楼梯更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了极其微弱、仿佛海浪冲刷着空洞船舱的呜咽声,其间夹杂着某种……低沉而规律的音节。
不像人言,更像古老的、被水浸泡得膨胀腐朽的经文,在无风自动,持续吟诵。
“嗯。”
捌萬应了一声,眼神冰冷,嘴角却扯起一个极淡的、没有温度的弧度。
“正好。”
“让它‘看’得更清楚点。”
“你睡你的,剩下的……交给我。”
徐七千最后的清晰感知,是捌萬彻底接管了身体所有细微控制权,他自己的意识像一片失去重量的羽毛,向着无尽而温暖的黑暗缓缓飘落。
远处那海浪呜咽与低沉呓语,似乎扭曲成了模糊又诡异的摇篮曲。
而在那意识沉入的黑暗底层,在比船舱更深的“深处”,某个庞大、古老、沉睡已久的意志,似乎因为新鲜“恐惧”与特定“记忆”的流入,微微动弹了一下。
它感受到了两个紧密重叠又截然不同的灵魂波动,其中一个……散发着让它熟悉到骨髓、也因此痛恨到极致的、遥远却又仿佛昨日的气息。
模糊而贪婪的意念,在意识的深海中无声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