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播下的种子,正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沿着既定的轨道,悄然生长。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破土而出,涤荡污浊。
日子在课业、考试、以及瑶璟雯每日一支的玫瑰中,平静地流淌。
那支玫瑰,魏莹星依然没有接。
瑶璟雯没有问,魏莹星也没有解释。
有些默契,在无声中建立,比千言万语更牢固。
村庄以北三公里处的废弃砖窑里,省禁毒总队副支队长老陈盯着夜视仪屏幕。他身后站着十七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所有人的呼吸都压得极低。
“A组就位。”
“B组已控制制高点。”
“C组完成外围封锁。”
加密频道里传来各小组的确认声。老陈看向身旁从邻省借调来的侦查员老吴——这次联合行动的搭档。老吴点了点头,花白的鬓角在夜视仪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行动比预想中更顺利。
当特警踹开村里三处最大的种植园窝棚时,里面只有几个睡眼惺忪的看守。收缴的账本显示,最近半个月的“出货量”骤减,显然是听到了风声。但在东侧窝棚的暗格里,他们找到了关键物证,七枚伪造的“特色药材种植合作社”公章,以及二十三份盖着县农林局、乡政府红头文件印章的“种植许可备案表”。
“公章是电脑刻的,文件印章倒是真的。”老吴翻着那些纸张,冷笑,“县里那个王副局长,胆子不小。”
更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村西头。
当特警破门冲进王某在村里临时租用的“值班室”时,这位副局长正满头大汗地往铁皮桶里扔文件。李某则蹲在一旁,用打火机试图点燃一堆纸质材料——那动作因为手抖得太厉害,第三次才打着火。
“王局,李所,”老陈走进烟雾缭绕的房间,声音平静得可怕,“深更半夜的,加班呢?”
王某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那是最后一批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消防隐患整改通知书”——日期特意倒签到了一周前。如果今晚的行动再晚来两个小时,这些文件就会成为“县里早已发现并查处”的证据。
凌晨五点四十分,三个村庄的突击行动全部结束。
共计抓获涉案人员十九名,铲除罂粟种植面积六点七亩,查获疑似毒品原料半成品八十三公斤。
上午十点,市电视台午间新闻插播了一条简讯:“本台记者获悉,在上级公安机关统一指挥下,我市警方联合外地警方,于今日凌晨成功捣毁多个非法种植窝点,抓获犯罪嫌疑人多名。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深挖中。”
新闻画面里只有晃动的警灯和戴口罩押解嫌疑人的模糊背影,没有具体地点,没有详细数字。
但真正的风暴,其实才刚刚开始。
当天下午,省厅临时指挥部的气氛降至冰点。
“关键人物全跑了。”老吴把一叠通讯记录摔在桌上,“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两点,王某和李某的手机接到过三个加密呼叫。我们破解了基站数据,信号源在邻省,但具体位置被多层跳转屏蔽了。”
老陈盯着投影幕布上的关系图。从王某、李某向上延伸的箭头,在抵达“跨省贩毒团伙中层联络人”这个节点时,突然断了。
“他们的上线提前得到了预警。”老陈的声音很冷,“至少提前了六小时。”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
这意味着两件事:第一,调查组内部可能仍有未被发现的问题;第二,对方网络的反应速度和反侦察能力,远超预估。
“我认为应该就此结案。”坐在长桌另一端的老资格调研员周建国开口了。他还有三个月退休,这次是省厅特意请来“指导工作”的——实则是许欢朗运作的结果。
周建国推了推老花镜:“现有战果已经足够辉煌。再往下挖,牵扯的层面太深,阻力会呈几何级数增长。而且,”他顿了顿,“打草惊蛇了,蛇已经钻进更深的洞了。”
“周老的意思是,我们该见好就收?”老陈反问。
“我是说,有些洞,不是我们这个级别的铲子能挖到底的。”周建国的语气很平和,但话里的深意让所有人都听懂了。
调查组内部就此分裂成两派。
一派以周建国为代表,主张“巩固战果,适时收网”。
另一派以老陈和老吴为核心,坚持“除恶务尽,深挖保护伞”。
争论持续了三天。
而这三天里,瑶璟雯、魏莹星、乐仪、许欢然,刚刚结束了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那天,是个难得的冬日暖阳天。
魏莹星的总分排在年级第九,瑶璟雯依旧是稳居前列。乐仪的数学破天荒及格了。许欢然的政治卷子被当成范文在全年级传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