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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第1页）

沈兰亭微微欠身，声音清晰：“启禀刘公。此薄礼名为‘国乐巡行’。天下州府富庶之地，上至藩王督抚，下至豪商巨贾，每逢节庆寿诞，无不以得闻内廷或教坊雅乐为荣，往往斥巨资延请、疏通。然此私相授受，不合规制，更易滋生流弊。”她点明了现状和巨大潜在市场。“奴婢斗胆请议，由钟鼓司（司礼监所辖宫廷器乐）牵头，择选精擅国乐（太常寺之礼乐）、妙通丝竹（教坊司之民乐）之才，组成特选乐团。定期以‘弘扬国乐，宣谕风雅’之名，赴各州府富庶之地巡演。非为图利，重在教化。”她巧妙地将政治诉求（宣谕教化）与盈利目的完美结合，并点明核心执行权力（钟鼓司牵头）归于司礼监！“地方官吏及豪族得此‘殊荣’，必尽地主之谊，其‘孝敬’之内帑指定用度（演出补贴、场地资助），则按演出规模、场次予以定规承纳。另可印制精美节目名册、谱集于演出地发卖，所得亦归内帑。仅地方‘孝敬’一项，保守岁收，当不在十万两之下。且此利年年可续，所费者，不过乐团些许差旅而已。”

这个项目之精妙在于：

精准切割：项目核心“巡演名头”和“钟鼓司”由司礼监掌控，将原本属于礼部（太常寺、教坊司）的乐艺资源，部分让渡给司礼监介入地方的理由（弘扬教化）。

利益独享：所有收益“指定入内帑”（刘礼掌控的皇家私库），姜兴的礼部拿不到钱，但姜兴获得了交换：沈兰亭保证了他教务司垄断教辅的巨大前景（年入百万，内帑分四五十万）。

政治加分：打着“教化”旗号巡游地方，司礼监获得监督地方文化风貌的合法手段和政治光环。

操作空间：“定规承纳”极具弹性，实际收益远超十万两下限。

沈兰亭最后恭敬补上：“此策具体章程明细、用度筹划，奴婢不敢妄专。恰教坊司薛向薛奉銮奉姜大人命在外等候，其对此亦有诸多思量，可向刘公面陈详情。”她将执行层面推给外援薛向，既表示尊重规则，又洗脱了自己过度揽权的嫌疑。

话音落，门被轻轻叩响。小顺子推门，躬身引着神情紧张却竭力维持恭谨的教坊司奉銮薛向走了进来。薛向看到刘礼的瞬间，腿肚子都在打颤，连忙跪下行大礼：“教坊司奉銮薛向，叩见刘公！”

局面瞬间铺开。姜兴看着沈兰亭沉静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他用来敲打她的“见面礼”，成了她向刘礼献上金山国策的跳板！她不仅完全理解了他的意图（你是大佬我是渣），更用更高维的布局宣告：合作可以继续，但前提是——利益共享，视我平等，我有筹码你无法舍弃！

刘礼的目光在沈兰亭身上凝固良久，仿佛要重新丈量这个看似脆弱的女子所蕴含的惊世能量。最终，他只平淡地说了一句，却重逾千斤：“薛奉銮留下。沈姑娘，你也留下旁听。姜大人，关于教务司之事，你方才可还有其他想法？”他将所有棋子，包括那未来年入百万的“大蛋糕”，都置于了这间小小的听雨轩内，开始下一轮更为核心的分割与博弈。

轩内众人皆知，这场关于帝国钱脉与权力的棋局，此刻，方真正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