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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第1页）

金发高高束起，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色泽，五官依稀是熟悉的轮廓，但却如被战火与寒冰重新淬炼，褪去了所有稚嫩与青涩，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沉静与锐利。湛蓝的眸比脚下冻结黑雾的坚冰更加冷冽，扫过战场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身上的作战服依然笔挺利落，没有一丝脏污与褶皱。

她身后跟着的三人同样如此。

那个总是温和含笑的帝提，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碧色的眼眸泛着点点蓝斑，肩上的雪鸮目光锐利。

维纳也手中的银色弓司尚未散去光华，眼神蕴含的浓重杀意令人心尖一颤。

高达的菲格利沉默的走在侧翼，手里提着一柄光剑，剑上似乎萦绕着一层尚未散尽的杀意和血腥气，他狭长的眼眸扫视着四周，警惕任何可能从阴影中复苏的危险。

海伦澜愣愣的看着他们，感觉到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从他们身上逸散出来，混合着血腥、硝烟、寒冰以及某种更深沉，属于杀戮与生存磨砺出的铁锈味。

良久，死机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海伦澜张张嘴，最终发出一声充满疑问的，“啊？”

‘我来个天呐！这帮一股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劲的人儿，还是我们家那可可爱爱的小孩吗？’

亚雅的目光扫过海伦澜时顿了一下，瞬间收敛起气息。

“大长老！”亚雅飞奔着扑向海伦澜。

措不及防的海伦澜，被结结实实扑倒在冰冷坚硬还覆盖着薄霜的地面上，本来就重伤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个。

怀中撞进一个带着寒气和硝烟味的温暖的身躯，那股刚还凛冽如刀锋的杀气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在他胸口乱蹭。

那刚还一尘不染的作战服此刻被他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衣服染脏。

亚雅的手紧紧环着海伦澜的腰。在海伦澜想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慰一下让她起来时，他听到了亚雅喟叹的声音，“啊，大长老，你腰好细啊~啧啧啧，这腰腹，这胸肌，哎哎哎！”

海伦澜抬腿一脚把人踹开，“起起起，你这小妮子还学会调戏我了。”

“哎呀！大长老，别那么藏着掖着嘛，再让我摸摸嘛~”

海伦澜站起身并迅速后退。

“唉！”别这么严防死守啊！

亚雅瘪嘴。

维纳也走过来一个爆栗锤在亚雅头上。

“嗷呜！”亚雅抱头，委委屈屈的看着维纳也。

“收收你那流氓劲。”维纳也收回手，没好气的瞪了亚雅一眼，随后伸手将海伦澜扶起，“大长老没事吧，抱歉，我们路上遇到点绊脚的事，来迟了。”

海伦澜哭笑一声，“我都没想过这次还能再活下来了。”

“瞎说什么呢，大长老。”亚雅看了看海伦澜身后的废墟，“不愧是大长老和大长老带出的兵，能在污染领域结界撑这么久，这基地算是废了，我等会给财务说一声，让他们赶紧来修。”

“这都算重建范畴了。”帝提看看四周，声音低低的，很难过，“这次，牺牲了好多军士……”

海伦澜笑容暗淡，方才被亚雅一闹冲淡的沉重现实再次压上肩头。

他看向身后的废墟，和前方零散站起，相互搀扶的幸存军士，声音低沉下去，“伤亡惨重。”

呼啸的混杂着尚未散尽的污染腥臭与浓重的化不开的血气的风，扑打在每个人脸上。残存的军士们沉默的聚集过来，他们脸上沾满血污与尘土，眼神空洞，有的还带着激战后的茫然麻木，更多的则是劫后余生也冲刷不掉的悲恸。他们身上临时包扎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浸透了临时撕扯下来的布条，在地面上留下青色的痕迹。

他们看着海伦澜，看着这四个宛如神兵天降般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人，嘴唇翕动却吐不出一丝话语，只有粗重的带着疼痛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海伦澜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张张或熟悉或已永远模糊的面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

这些军士，不只是帝国的战士，更是亚托米得家族流淌在外的血脉，是他看着长大，与他一同戍边、同锅吃饭，并肩作战的家人。可如今，十不存一。

亚雅脸上的嬉闹神色早已消失无踪，她静静的站在海伦澜身边，纯净的蓝眸表面平静无波，可那深处，风暴无声酝酿。

精神界在慢慢联结，她听到了弥漫在这片战场上，远比肉眼所见的更加惨烈的嘶吼。

那是阵亡者最后的不甘与眷恋，是幸存者破碎的精神海里翻腾的痛苦与绝望，是海伦澜如风中残烛般微弱的魂火。

牺牲的精神体尚还能通过精神界的牵引回归本源，可离去的人魂却只能孤独的飘零在这荒无人烟的污染区中，直至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