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你能跟我聊聊你的学校生活吗?什么都可以。”
她的脸垮了下来,低下头讷讷地说:“我的成绩很差。”
成绩代表一个学生的全部,就像金钱对于一个社会人的定义。
学生的压力大多数来自此。
文思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名字,这名字深深寄托了父母的期望。
“你要努力学习,以后不要像爸妈一样做辛苦工。我们特地到庙里请了文昌君,算命地说你的名字是个读书的命。”
可她的名字却常常被老师冷嘲热讽:“不是文思泉涌吗?我看涌出来的都是浆糊,你真厉害呀,仅凭一人之力就拉低全班平均分几个点。”
全班哄堂大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各式嘲弄纷纷看向她,她脸色绯红,恨不得钻进一个无人角落掩藏起来。
她在班上没有朋友。
从小学她就知道,成绩差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我妈妈叫我不要跟你玩,她说只有跟优秀的人玩才能变得优秀。”曾经一个她很好的朋友跟她说。
校园生活似乎像黑白无声的残旧电影,轨迹只有两点一线,语言只剩下:“老师好,老师再见,已经交了,已经改正了。”
“听起来你在学校过得很不愉快!”
她红了眼眶弯下脖颈,仿佛花园里一朵无名的小花,在万千花朵争奇斗艳中,羞愧地低下了头。
差生没有权利在学校里享受快乐。
她承受着来自师长、同学冷嘲热讽的眼神。
每个学期每周每天每时每刻,盯着分数的眼睛,暗暗较劲的眼睛。
如无形的焦虑和压力如芒刺背。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我明明也已经很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的。”
泪水更多地从年轻而稚嫩的双眼涌了出来:“我真的想学好的,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呀,我就是做不到呀。”
她终于放声大哭,一边大力地拍打着自己的头部。
泪水像暴雨一样倾盆而下,花园里才刚刚绽放的平凡小花,已感受到了来自自然界的肃杀和冷意。
谁不曾想变得更优秀,谁不曾想过好这一生?
然用尽了所有力气,除了少数一些人,到最后都是充满事与愿违的无力感。
等她的情绪宣泄出来后,我用低低的催眠语调共情引导:
“我能感受到你内心很痛苦,但这不是你的错,你努力了,也许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方法,也许只是这种方式不合适你,放松,没什么大不了的,深呼吸,感受到身体逐渐地放松下来。对,你做得很好……”
现实太强大,我们无法改变,我们唯一能改变的最快方式就是改变自己的感觉。
我引导她放松,也教她平时自己每天练习放松。
“在任何时候感到紧张焦虑的时候,都可以用这个方法让自己放松。”
我以为我找到了正确的治疗方案。
帮助来访者面对学习和人际关系的压力,以及父母老师的期望压力,同时减缓释放焦虑抑郁的情绪。
但我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原因,远比这个更可怕更难以想象。
周五夜晚十点多,突然收到文思母亲紧急的预约:“文思又想用刀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