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筠一如既往的不听他的。
在船上打了个滚,就又爬起来往人堆里冲过去,可还没等她出手,身后“轰隆”一声响,那之前在沈筠眼里遥不可及地城门忽然打开了,露出后面的几艘行船。
这…是敌是友啊…
沈筠眯着眼睛仔细看过去,还没等看出什么,身旁的岑照川却松了口气。
哦,是友。
沈筠想,而后忽然又听见一阵尖利哨声,原本凶恶的水贼忽然愣了愣,而后竟然转瞬间便如潮水般退去。
岑照川顿时泄了气,闭上眼睛倒在小船上仰着脸喘息,两条手臂都脱力似的直发麻。
真疼啊。
掌心密密麻麻地刺痛顺着手臂往上钻,岑照川眯着眼睛把手举到眼前,发现整个掌心已经血肉模糊,整块皮都磨没了,正大剌剌地漏着鲜红的嫩肉,上面还扎了不少细小的木刺。
他使劲吹了几下,纹丝不动。
麻烦死了。
岑照川暗骂了一句,不由自主地夹紧了眉头。
紧接着忽然小臂被一双手拉过去,岑照川顺着看过去,发现是沈筠把他的手臂扯了过去,他有点好奇这疯子要干什么。
难不成都这个时候了,还得报复他一下吗?
正想着,就见沈筠神色十分认真地握着他地指尖,往后掰了掰。
“你这个没事儿。”沈筠的手指头在那红肉上戳了两下,下了结论:“长长就能好。”
岑照川原本被他的动作激得额头青筋直跳,听了这话也不免生出些兴趣,可脱力到底让他笑不出来,只冷哼一声:“你还懂这个?沈郎中?”
“我之前伤了手,郎中就是这么看的。”他这副神色落在沈筠眼里却显得有点落寞,她点了点头,神色十分认真地宽慰道:“他讲皮肉都是能长好的,筋骨没事儿手就没事儿。”
岑照川的兴致顿时更大了,眼珠子转了一圈,装作一脸的不耐烦,垂了垂眼睛:“都这样了,还能好什么?”
沈筠眨眨眼,似乎是想分辨他是不是真的伤心。
不过看起来,他这副身手应该是从小下过苦功的,应该是真的很担心吧…
想着,沈筠伸出左手,侧过来给岑照川看那个弯曲的弧度:“我这个才是伤到筋的样子,就是怎么掰都张不开,再掰下去就断了。”
而后她又握着岑照川的指尖,活动了两下:“你这个筋骨都没断,弯折也灵巧,肯定长长就能好。”
这下岑照川的兴致没了,甚至整张脸都僵住了。
他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正好落在沈筠那只依旧缠着纱布的掌心,心里猛的酸了一下。
岑照川抬起眼,想从沈筠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是她的神色太平静了,仿佛是认认真真在跟他讨论别人的手。
怨怒、愤恨、悲痛。
什么都没有。
“谢谢啊。”岑照川只能尴尬地牵了牵唇角,仓惶地挪开眼睛。
而后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直到前面的船更近了些,沈筠抬起头,视线茫然地正对太子愤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