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一个悠闲惬意的夜晚,怎么又上强度了啊。
吴执赶紧回顾那天晚上和楚淮的对话,说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感受到吴执绷紧的手,楚淮赶紧甩了甩,让吴执放松,“放心,没出柜,就是和你说我爷听到我和对象打电话了。”
吴执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男对象就好。”
楚淮笑了一下,“那天,咱来挂了电话,我刚准备睡觉,我爷忽然说了声‘处朋友了?’当时就给我吓一跳。”
“然后呢?”
“然后我爷就跟我说起我奶了。”楚淮看着吴执,“我没跟你说过我家的事儿吧?”
吴执摇摇头,“没有。”
“我爷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被派到了甘达地区,那个地方很高,结果他刚到那儿,就因为高原反应瘫倒了。我奶是当地卫生所的,用掺了酥油的糌粑糊救醒了我爷。后来有一天,我爷过一个垭口的时候,恐高症犯了,贴着岩壁不敢走了,我奶当时骑马经过,又把我爷救了下来。回来的路上我爷呕吐不止,我奶突然用汉语说:‘怕高的人,心里都住着没落地的鹰。’”楚淮笑得很灿烂,“我爷说当时吐得头晕眼花的,还觉得这姑娘是在夸他,结果第二天清醒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好话。”
吴执听着也笑得很开心。
“后来我奶奶的爷爷就去世了,去世之前给了我爷一串珠子,让他好好照顾我奶,然后我奶和我爷结婚了,那串珠子也相当于他们的信物了。”
“之后爷爷奶奶就回城市了是不是?”吴执问。
“对,好像我爸三四岁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我爷说,那是我奶奶第一次踏上平原,可能氧气特别足吧,我爷说回来的头一两周,我奶奶每天晚上都在外面跑几圈,说兴奋地睡不着觉。”
“奶奶太可爱了。”吴执听着好高兴。
“后来奶奶怀了我二叔,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
“……”吴执脑瓜子“嗡”的一下,欲言又止了半天,“楚二啊,你……你讲故事真是……大起大落啊。你转折之前先铺垫一下好不好,我这心呐……”
楚淮哭丧个脸看吴执,吴执又心软得一塌糊涂,赶紧抱抱都没见过奶奶的楚淮,“奶奶把福气都给你们了。”
“是啊,我爷也总这么说,所以他对二叔一直都不好,觉得是他的出生才带走了我奶奶。”
“……”吴执第二次“嗡”。
之前假期在餐馆的时候,据吴执了解,楚淮家的经济状况应该是很不错,爷爷爸爸都是当官的,可是二叔原来是职员,现在是私营店主,明显不是一个阶级的。
这事其实吴执一直都有疑问,但没好意思问,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心疼二叔两秒,可这事儿怎么也怪不到二叔的头上啊。
但是吴执也能理解爷爷,凡是都得有个出口,丧妻这事儿,也只能怪在孩子头上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吴执摩挲着楚淮的后背,“你是想修复爷爷和二叔的关系吗?”
“不是。”
好嘛,现在楚淮的心思还挺难猜。
“我爷跟我说,等他去世了之后,把奶奶和他的骨灰,送回到甘达,找个景色好的地方扬了就行。”楚淮说。
吴执抿着唇,一脸凝重地看着楚淮。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感觉你又有转折了。”吴执说。
“也不算吧。”楚淮握着吴执的双手,认真地看着他,“你去过甘达吗?”
吴执摇摇头。
楚淮眼睛亮了一下,“我爷睡着后,我查了一下。甘达好美,日照金山,月照银山,红屋白雪,转经朝拜,我想去看,和你一起。”楚淮用力握了握吴执的手,“明年惊蛰,咱们请假去那儿好不好?”
吴执被楚淮眼里的炽热,灼到了,但他有点儿没懂,“好是好,那你爷爷?”
“我妈找人算了,大师说我爷经这一劫之后,十年都没问题。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想先和你去。”楚淮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吴执点点头笑道:“你不是不相信这些迷信吗?”
“也没那么严格,想相信的时候就信,不想相信的时候就不信。”
“那你还挺灵活哈。”吴执看四下没人,亲了楚淮一口,“去呗,我也想和你去。”
楚淮眉头轻蹙,一脸凝重,“那就说好了,你得认真吹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