庹经年蹙眉压下嫌恶,“我向来最厌恶栀子花,赤阎若是早点显示在它之上是栀子花的话,我倒也不必陪你浪费时间了!”
一语尚未落地,庹经年持剑斩断身上寄生红皮尸,紧接着瞬息定点住百具赤阎,破喉咙出,一剑冷锋如弯月,剑气荡出方圆百里,势如破竹涤荡杀去。
“咚——”,白具赤阎应声同时倒地,断面整齐内里空洞,干净利落。
“忘了告诉你,剑横在脖子上是我顺势为之,并非完全受你控制。”
庹经年低头撩起裤腿,象征着身后红皮尸的寄生颜色已经爬到了膝盖,皮肤表面像穿了双红靴,隐隐失了知觉麻木起来。
沉默了许久的声音再次从头顶响起,斥责一般:“年轻人初出茅庐,别太轻敌。”
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庹经年这才意识到此间虚白并未褪去。
几米外伏地断掉的百具赤阎消失在地面,已经被这不明方位的怪物舌中津液串在空中,千丝万缕的津液柔韧如同滕丝索空。
不出几秒,平行的津液细丝汇聚成点作网,直直垂于她的脑顶。
截成两段的空皮红尸里不见中空,内里正发出啾啾的声音,音量密集到让人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啾啾啾——”,这声音越发尖锐紧凑,似俯在耳边有意吃人耳骨一般。
数以万计的食人赤蚁倾巢而出,争先恐后的从红皮尸中爬出。这天罗一般的津液替它们架了桥铺了路,围追堵截声势浩大,只为庹经年一人而来。
她脸色浮上无所遁形的惨白,后知后觉后眼现无措,表情惊恐万状。
密密麻麻的食人赤蚁从头顶袭来,顷刻间将她吞没,啃食皮肉骨头的声音极度餍足,庹经年被裹在其中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囫囵呜咽几声。
手脚、心肺、喉咙和脸,皆因撕咬痛苦至极。吹灯拔蜡一般,撑不了多久身在其中的她便没了声息。
虚白空间里的某一角,唰唰响起两道化过血肉的声音。
原是庹经年瞥了一眼蚁群之中吸引注意力的“她”,抽出匕首各在膝盖间划了两道口子,她伸指染血抹上发尾,下意识口中念诀:“系于我者,你我同生。”
吼地一声四下燃起冲天火焰,被赤蚁包围住的“她”成了替死火把,头顶津丝同样为火势铺路,裹着血气将这群剧毒无比的东西烧了个干干净净。
“你真的太慢了!怎么样,我跟你学的这招声东击西还不赖吧!”
腥臭的火光烧在眼底,庹经年慢悠悠抬眸朝虚空之顶望去,施施然道:“我看到你了,还不跑吗?”
“你别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癸敉匍在虚白顶角,趁其不备将庹经年击倒在地,狠厉非常,在她手肘处开了道巨大口子,血液开闸一般直往外冒。
她怒火中烧,杀气十足却又站地不语,捂住手肘直愣愣的瞪着始作俑者,妄图用眼神杀死癸敉,落在后者眼里倒成了懦弱无能狂怒之态。
“是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
乖气十足的声音在脑顶炸起,庹经年单膝跪在了它头顶,无声无息,她抬手亲昵地拍了拍癸敉的头,“我都说了你太慢了,就这速度还不跑吗?”
站在地面的“庹经年”发出咯吱声,歪头咧嘴朝癸敉鬼脸一笑后原地消失,化如齑粉。
一人一妖挨得极近,庹经年不知何时脱身来到了它头顶。癸敉偏头扭脖拍了她一掌,头顶“咚”地一声沉响后被她滚地闪身利落躲过了。
头顶之人轻弹落顶,撇嘴不满的嚷道:“慢慢慢!慢死了!”
“……”
癸敉腹中妖气四溢,伸头索手又是飞速几击。这人躲过之后狠狠踩了它头顶几脚,似不满意又转着脚尖碾了几下。
只听见她嘴里又道:“动作迟缓,极不标准极不美观,毫无天赋可言!”
癸敉牙关直响,“黄口小儿,捭祟秘境之妖,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指点点!”
激将法终于起了作用,原是捭祟秘境出来的大妖,庹经年喜上眉梢,心道斩获了它这次青山道比赛便能直接晋级了。
她暗暗将破喉咙举起,锋冷的剑尖直指癸敉颅顶正中心,嘴里打趣道:“几百年大开一次的捭祟秘境啊,怪不得你反应这么慢,几百年不见人没养赤阎,估计脑子都生锈了吧。”
“……”
欠收拾的语气让癸敉渐渐不再应激,它瞪眼缓缓扭头去看她,这一回头却僵住了半寸细脖,讷住它的并不是悬于颅顶的致命灵剑。
剑锋上映照出一双笑意盎然却又伏杀气十足的眼睛,它盯着庹经年的脸,气愤又惊愣的道:“庹,庹於?你没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