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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第2页）

图塔极当场缴了孙雨身上那半边虎符，趾高气昂地入了军营。

军营正中，帅旗尚未降下，那面绣着“孙”字的大旗仍在风中猎猎作响。

图塔极却已大步踏上将台，一挥手，亲兵立刻捧上一面新旗，金边黑底，上书一个“图”字。

他亲自将旧旗斩断，随即令旗高展，宣告自己为新任镇西统帅。

“从今日起，镇西营改称‘黑虎营’，旧制尽废，新规立行！”他目光冷峻地扫过台下众将，“凡有抗令者，以逆党论处，格杀勿论！”

台下将士怒目而视，却无人敢动。

石离九冷眼旁观这一切，原以为他们两人龙虎相斗，自己可趁机逃脱，没料到图塔极竟是奉了郭项的懿旨前来，压那孙雨一头。

鹿林镇药铺那位少年肯定也与吴千里通敌之事脱不了干系，否则图塔极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亲临那边陲小镇。

只可惜……小镇居民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看什么看！快走！”

身后的士兵厉声催促着，正欲扬起手中的长鞭。

中年男子连忙推着石离九往前走。

石离九抿了抿双唇，继续跟在其他苦囚身后向前走。

苦囚地位低下，只能宿在羊圈里，与羊群同吃同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若是有幸被将领青睐，则能调到后勤队伍中去做杂役。

军中杂役虽也地位卑微，需要承担打扫、洗衣、喂马等繁杂工作，但至少有个栖身之所，可以遮风避雨，比苦囚待遇好上不少。

故而这座军营里的苦囚们都想往上爬，绞尽脑汁地尝试着各种法子。

羊圈低矮潮湿，腐草与粪土混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石离九蜷缩在角落，将破旧的草席裹紧身体。

中年男子紧紧挨在她身侧。

如今，两人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彼此暗地里交换了姓名。

中年男子名唤冯琨，年方三十七，土生土长的鹿林镇人。

石离九瞧着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怎么看年纪都比自己小，冯琨便自作主张地自称为“表哥”，称她为“表弟”。

冯琨唉声叹气地辗转反侧。

另一侧的老囚忽然开口，声音沙哑道：“再翻，羊都要被你惊醒了。人不如畜生，还跟畜生抢安生？”

冯琨讪讪地僵住，半晌才口齿不清回道：“累不起，偶有心事……”

“心事？”老囚嗤笑一声，嗓音粗糙，“在这儿，心事是活不长的病。你若真有心事，不如想想明日能不能抢到那碗馊粥。”

他缓缓翻身，枯瘦的肩胛骨在薄薄的衣衫下反复凸起。

他抬眸望着头顶漏风的茅草顶，目光却似穿透了这羊圈，“我前几年也心事重重，家被抄，妻儿被卖，官府捏造事实，说我是‘乱党’。可现在？我连恨都懒得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