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鸿芳此刻已了解事情全部经过,他眼中含泪,叹道:“怪我,都怪我,该我多嘴,非要叫我三个儿子去挂印悬牌,才致此惨案,可你不该教唆阿策去强娶了昭明,更不该害人性命。”
“阿策如此,实属活该。”他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仍未清醒的许策,起身理了理衣裳,对站在不远处的褚昭明与二人深深鞠了一躬,“昭明,是我许府对不住你。我没有教养好儿子,没有约束好内人,所以才叫无辜之人遭此横祸。”
魏思暝见他态度诚恳,心中不忿散了几分,但语气仍旧不善,道:“那你想如何?”
许鸿芳道:“我会去乱葬岗将若云尸首寻回,妥善安置。”
白日隐见他避重就轻,眉头一凛,沉声道:“那连婉与许策,你待如何?”
许鸿芳嘴唇微张,沉默半晌,终是发出了声音,他语气艰难道:“我会我会将他二人押送官府,受到该有的惩罚。”
白日隐微微点头,对这做法甚为满意:“若你真如此,我会将解除诅咒之法藏于他们当日大婚马车之中,倘若三年后许策还能苟全性命,自然能解咒。”
许鸿芳没想到的是,到了此时竟还能解咒,面上露出些安慰之色,再次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公子,假若三年后真能叫他恢复正常,我定约束好他,多行善事,弥补过错。”
“二位公子我”褚昭明在此时突然说话,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好似是有什么请求,“我我能跟你们走吗?”
白日隐一愣,拒绝道:“我们此行凶险,无法带你。”
褚昭明低下头去,有些失望,也有些迷茫。
魏思暝虽然想到她应当不会再留在这许府,可没想到她竟已到无处可去的地步,不然,不会对两个刚刚结识不久的男子说这话。
远处天边露出鱼肚白,许府的惨案到此也有了结局。
许鸿芳当着魏思暝与白日隐的面,遣人将连婉母子二人押送了官府,等候审判。
两人便离开许府,随便在街上找地方用了早饭,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待关子书。
魏思暝扭头看了看白日隐在白纱下的脸,想起了他在竹生村的所作所为,不免对此事有些疑惑,问道:“你为何还肯告诉许鸿芳怎样解除许策身上诅咒?”
白日隐道:“我告诉或者不告诉,都一样。”
魏思暝更加疑惑了:“何出此言?”
“江宁有习俗如此,大婚物品需存留三年,以表吉祥,许策在那鸳鸯眼中剩下的两魂六魄,待三年后马车中红帐撤下,便自动归位。”白日隐有些怅然,喃喃道,“若云终究是没置他于死地。”
魏思暝若有所思般点头。
爱至望苦深,岂不愧中肠?
白日隐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这抽离魂魄之法,实属禁术,若云只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怎会在一夕之间知晓此法?还用的如此娴熟,连哪一魂哪一魄需要留下都知道。”
魏思暝回忆幻境,忽然想到一事,“你记不记得在幻境最后,在乱葬岗那白色身影?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白日隐瞳孔微沉,点点头道:“确有此人,在幻境时只当是巧合,现在想想,确实可疑。”
两人正绞尽脑汁回想那人究竟是谁之时,却被一声欢快高昂的声音打断。
关子书按照约定到此,远远便看见白日隐身影,心中高兴,唤道:“阿隐!”
魏思暝与白日隐一同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月白色身影。
二人对视一眼,不必再多说,便已心中有数,暂且按下不提。
那月白色服制,便是日月重光弟子穿着。
关子书身上的包袱看起来十分沉重,在他衣裳压出一道道褶皱,他小跑至两人身边,道:“你们这么早就来等我啊,嘿嘿。”
魏思暝道:“别自作多情了,我们昨晚接了个委托,才刚刚处理完不久。”
关子书道:“啊?前几日我也是被拉过来到此处理委托,可后来提前回去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听师兄弟们说这里状况有些棘手,莫非,我们接的是一个?”
“那是当然,你们日月重光的人就是差劲,这一个委托来来回回好几趟都没处理好,昨日我与阿隐一起,已经办妥了。”魏思暝从怀中掏出来一个满满的钱袋,挑挑眉头,颇有些炫耀意味,“看,委托人给我们的报酬,怎么样?”
关子书看见这兜灵石眼睛更亮了几分,道:“这么多!好久没下馆子了,思暝兄。”
他舔舔嘴唇,不好意思道:“今夜请我大快朵颐,行不行?”
魏思暝见他眼神痴迷,飞快地把钱袋收了起来,防备道:“干嘛?日月重光给你缺吃少喝了啊?”
提起这个,关子书就唉声叹气:“唉,别提了,我爹真把零用给我断了,囊中羞涩已久,只能天天去饭堂,已经许久没下馆子了。”
魏思暝见他这可怜样,哪还有刚见到他时那意气风发的贵公子模样?还是钱养人啊!
又联想到自己,曾几何时,风光畅意,现如今倒是连个狐毛斗篷都买不起了。
幸好这委托已办,等关子书回去放下行李,便立刻去那成衣店做一件去,什么兔毛斗篷,啊呸!哪里配得上我魏大作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