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国挑着箩筐到工作地儿了,喇叭里通知休息两天,他茫然无知,“怎么突然放假了?”
“洪水退了,大家都回家去了。”
“啊?”顾建国记得昨晚他还看到冰面来着。
他和肖金花他们到楼里,大家都红着眼眶往外面走,五楼女孩挽着妈妈的手,嚎啕大哭,“我不住这儿了,再也不住这儿了,妈妈,我们去江城。”
天灾过去,她家有钱了。
“路上全是淤泥,怎么去江城?”她妈最近认清现实了,“别任性,这儿是咱的家,往后咱就在这儿住着。”
政府有关部门熬夜做身份证,以后外面一律不准进,放弃茨城居民身份证,往后就回不来了。
“新城的别墅不要了吗?”
“谁还住那边?”
全部搬到这边来了。
而且看城市显露出来的土色面貌,房屋估计不能住人了。
这边是后山,看不到城市景象,顾明月牵着顾小轩他们往山上走。
天空碧蓝,太阳若隐若现,白雾飘散,整个新城跳进视野里。
灰扑扑的底楼,残破的高楼,突兀,又让人震撼。
顾小选指着塞纳河畔方向,“姑姑,回家吗?”
“不回。”
石梯上,三五成群的人们揉着眼睛往山下走。
厂房和医院的门大开,绵绵不断的人涌出来,灾难过去的喜悦在看到铺满淤泥的大楼时,全部化为压抑的哭嚎。
洪水退了,但家不再是以前的家了。
顾明月拂了下湿润的眼角,抱起脚边的小侄女,“知道哪儿是我们的家吗?”
小姑娘歪头,指着侧面方正整齐的水泥楼,“那儿。”
“嗯。”顾明月摸摸她的头。
“我猜你就来这儿了。”几米外,顾建国拍着衣服的灰从小路上来,肖金花和周慧跟在他身后。
当看到面前显露的城市面貌,三人齐齐傻了眼。
“明月…”几秒后,顾建国艰难的咽口水出声,“那儿还能住人吗?”
外墙成了这般,屋里能好到哪儿去?住人不太可能了。
看他们把外套脱了,顾明月让他们穿上,山顶风大,别感冒了。
“升温了,不冷。”顾建国目光定在远处灰黑的建筑上,木讷道,“咱们要回家看看吗?”
温度变化快,导致他没注意冰面退了。
顾明月眺望着远处,语气渐轻,“咱房子的东西都搬空了…”
“有辆面包车呢,水里泡了大半年,发动机肯定不能用了,得找个修理厂修一修。”
顾明月以为他忘记面包车这回事了,暴雨以来,他从来没提起过地下室的车。
肖金花也想起来了,问他,“这种保险公司会赔钱吗?”
“肯定不会赔,当时我没买自然灾害险。”
肖金花:“为啥没买?”
“贵呗。”
那时候顾明月没生病,肖金花没有借钱给娘家,他花钱还比较节俭,觉得茨城没啥自然灾害就没买,哪晓得…
他拍自己大腿,“亏大了呀!”
顾明月:“……”
谁能想到,天灾短暂消失的半小时里,所有人或喜极而泣或迷茫无助,她家人竟在后悔没有给车买自然灾害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