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潇第二次拒绝学姐时,学姐终于忍不住了,她本就心中狐疑,为什么在工作上向来很灵活的潇潇,这次竟两次三番地拒绝,不免有些担心,“潇潇,你跟我说实话,第一次,我没去的那次,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没有。”
“有人不礼貌吗?或者……有人骚扰吗?”所以上次说跟着一起去,一方面也是这个原因,她得确保学妹在自己介绍的工作环境中的安全。
“没有,学姐,这些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来做最合适,你是最专业的。”既然现在说自己有别的日程也推不开了,李潇潇有点后悔之前推掉的一个长期项目。
二饼虽当初跟着妈妈一起又搬回了S市,但年纪大了,现在状态很不好,上次因为心脏问题还住了一段时间院。对李潇潇来说,除了娜娜他们,二饼于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它填满了她生活中的多少虚空。李潇潇从伦敦回来后,就尽量不接需要长时间出差的项目了。心中隐约担忧那随时可能到来的离别。
“潇潇,我看你做得很好!这点你完全不比我差,不然那个大高个怎么非指定你不可,那人第一次见感觉有点凶,但他对你尤其和善……”
李潇潇不想再跟学姐推拉了……算了,就是工作,这只是工作。我接,我接还不行吗?!他们需要沟通多少次我就去多少次。我不仅接这工作,我还会保质保量完成!
学姐一听大喜。
“但是学姐一得空,还请和我一起。”她向学姐解释说对方三个人,有时候七嘴八舌她一个人译不过来……虽然理由很牵强,但学姐爽快答应了。
她与他们越来越熟络,配合越来越默契。工作内容也从看厂看设备进展到勘现场和设备设计阶段。他们见面的频率由偶尔转为频繁。
凌宇以与另外两位朋友相同的速度同她“熟悉”起来,李潇潇与他没有别的交流,便也配合他演戏。学姐照先前说好的,一得空便加入工作,她没空时还会安排公司别的译者过来,这也让李潇潇感到轻松不少。而厂方接下这个单子,自然不介意多付一份报酬。毕竟陪同翻译的报酬,在这笔订单面前只是九牛一毛。
每个人都很满意。除了李潇潇。
凌宇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跟着她,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问,你想说什么?想要怎么样?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没给他机会。
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要那样看着我。”那天结束,她朝停车场走去,学姐先她一步开车走了。她本打算对站在不远处的他视若无睹,走到一半却终于耐不住投在自己身上那几乎灼人的目光,于是转身回去,走到他面前,停住。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单独、面对面地站着,看着对方。
“怎样?”他直直地看着她,并不惊讶李潇潇讲出这句话,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瞬间。
“你自己知道是怎样。”说完转身就走。
“李潇潇!我们谈谈!”他拉住她,沉声道。
“今天工作已经结束,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她看了看他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还有,你现在马上放开我比较好。”她往不远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说话声望了一眼。
凌宇放开了她。
装修和施工队伍开始参与了。
从陶晋元见到她时脸上的震惊来看,他果然没有告诉陶晋元,在这里遇到她的事,以及他们已经见面这么多次的事实。
“潇潇?!”陶晋元才不理会李潇潇打算跟他装不认识的企图。只不过在工作场合,他十分收敛跟熟悉的人之间的肢体接触罢了。就像每次见面的拥抱,就像他以前总爱把手肘撑在李潇潇肩上……李潇潇不讨厌,看在他很可爱的份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沾上跟凌宇相关的事情,李潇潇就开始觉得他很可恶!两个人都可恶!
李潇潇为了躲凌宇,已经很久没跟陶晋元和小飞见面了。
当然,她没躲开。但至少这只是工作。
另外,她也很欣赏陶晋元认真起来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明白当初她们问小飞喜欢陶晋元什么的时候,他说的,“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让我很着迷。”记得当时小飞这样直白地形容自己对陶晋元的感情时,还引来她和娜娜的一番调侃。但他也只是笑着应着,原来他只是说了实话,没有半点夸张。专注认真的陶晋元,和嬉皮笑脸时的他的反差感,的确让人着迷。
厂里不多的在接待队伍中的几个大学生,看样子是实习生,一开始除了好奇地观摩Michael的提问和李潇潇的翻译外,还时不时眼神挪不开地看凌宇和金发John,估计他们现在也会很高兴看到这位装修设计师吧,可惜他们后来没参与了,以陶晋元那自来熟的性格,他们肯定也会很乐意和他一起工作——虽然认真工作起来的他很是一丝不苟,但与人沟通从来十分耐心。
每次工作结束后,李潇潇甚至不理会陶晋元,总是自己开车走。有一天他闹着要坐她的车,自然也被她无情拒绝。
而她对凌宇的拒绝,却从一开始的防备和心里的疏远,到因为陶晋元的出现,而多了些故意为之,或有或无的意味。有时陶晋元在他面前跟她玩笑时,她也不介意当场给陶晋元以牙还牙回去。
有一次李潇潇正和学姐并肩走着,陶晋元和凌宇迎面走来,陶晋元又要装模作样跟她握手,她拿起手里的文件夹把他的手打开了。
“大家这些年都脾气见长哈……”陶晋元讪讪道。
凌宇偷笑,还被李潇潇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