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橙从医院出去,天光大亮,周围的人,说着日常的话,她听着,却像是行尸走肉。
陈玄生站在车旁边,一个人抽烟。
看到她出来,陈玄生快准狠地踩灭烟头。
她慢慢腾腾地走过去。
陈玄生:“我送你。”
他打开车门。
蒋方橙坐上去。
她喃喃:“回家吧。”
车再次启动。
蒋方橙却像是有了阴影。
等看到车是朝着客栈的路开去的时候,蒋方橙不解:“陈玄生,我说回家。”
回我们的家,我们的公寓。
陈玄生说:“嗯,我知道。”
“那你还往这儿开?!”
“橙子,听我讲。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家人。”
“可你也是啊……”她无奈又倔强的说了句。
陈玄生嘲讽自己的想,我算哪门子的家人。
把你搞得家破人亡的家人吗。
蒋方橙熬了一宿,他也在外面熬了一宿。
两人的脸色,都是没休息好的不好看。
陈玄生斟酌了良久,才说:“我不想让你难做。”
蒋方橙听出他的话外音:“闭嘴。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坚定。”
陈玄生扯了一个淡到几乎不好看的笑容:“我没见你的那段时间,去了寺庙。”
“我知道。”
“护国寺里有很多常年没人拜访的牌位。”
蒋方橙渐渐皱起了眉头:“然后呢?”
“唯一供奉的人,是我。”
车打了一个转向灯,陈玄生继续开车道:“那些牌位,都是一些孩子的婴灵。我20岁起,就跟在了梁诏国的身边。他信任我,很多涉及到隐私的事情,都交给我做。”
“他睡过很多女人,当然,也有过很多孩子。那些没出世的孩子,就是被我强行带去医院打胎的。”
蒋方橙听得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陈玄生自然也感受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陈玄生喉结动了动,最后决定还是和盘托出:“我手上,也沾过很多血。”
“现在”他犹豫了一秒,“我……怕了。”
他从底层爬上去,靠铁腕手段。按理来说,该无所畏惧。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午夜梦回,良心也会受到拷问。
他从平民阶级走出来,他也从未背叛过他的阶级。
陈玄生把车安稳停下。
顿了一秒之后,才鼓起勇气看向她:“到了。下车吧。”
蒋方橙盯向他,死也不愿放弃的盯着他。
陈玄生冲她安稳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