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不敢再往前迈步。
江煦?不、不会的。
他不可能这么快来找,或者说,他根本不会亲自来找她,所谓寻找爱妾一事,定然又是和先前一般,以她做幌子的宣扬罢了,其实说到底,则是另有目的。
片刻晃神间,第一次逃跑时被戏耍的惊惧再度漫上心头,两人之间,男人那种猫抓老鼠一般的得意与高高在上之感,总会令她本就乱跳的心脏再度加快频率。
夜风渐凉,莳婉竟是被这离奇的猜想吓得玉璧生寒,她下意识搓了搓,稳住心神,犹疑着继续往前又走了两步。
然,她方才凝望处,树下昏暗,影影绰绰间,竟陡然走出一人,眉眼凌厉似画,身形颀长高大。
恰是江煦。
莳婉心下一紧,顷刻放轻了呼吸。
万籁俱无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四目相对,江煦眸色极深,眼底暗涌翻腾。
男人嗓音低沉,挟着瑟瑟寒风,充斥着莳婉耳畔。
他略微颔首,没有丝毫惊讶,唤了声她的名讳。
“莳婉。”
见她只是僵在原地,复道:“过来。”——
作者有话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出自《元日》,作者是北宋的王安石。
来啦!!今天加班晚了,九点钟才到家[爆哭]
第57章重量“所以噩梦和春梦,……
莳婉仍是停在原地没动,她整个人的双脚如同被寒风钉在地上,连带着呼吸也趋近于无。
江煦唤她什么?莳婉?
一时间,她心底惊惧愈深,只强忍着,才努力维持住面上还算温和的模样,莳婉有许多话想问,譬如
江煦是如何找到她的,是如何得知她真实名讳的,又是如何在此地守株待兔的。
四下,冷风猎猎。
回神,她固执地杵在原地,没动。
江煦眼神更冷,转瞬又不知想到什么,竟如同妥协一般,神情缓缓显出几分诡异的和煦,耐着性子温和重复道:“发什么愣?”
“过来。”
莳婉小幅度摇摇头,似乎是被这冷风刮得有些受不住寒,唇齿轻微地打着颤,“不必了。”
冬日,河水凝着薄冰,风畅通无阻,从空旷的河面上刮来,渡口的距离不算远,至多再有一刻钟多,她便能沿着小路到了。
而寒风呼啸中,四周极其安静,天地间俨然像是独独剩下他们两人,但很显然,又并非如此。
一定还有许多她所不知道的宛如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监视者,埋伏着、注视着、等待着,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
与过去没有丝毫不同。
莳婉深吸一口气,强行忽视掉那种窒息所带来的抽痛感,强忍着愤怒与惧色,一字一句道:“江煦。”
见男人神色不变,心底冷笑一声。
她实在是不愿同他装样子了,哪怕她大约也不是那么纯粹地恨着他、怕着他,但,她是实实在在地厌恶他的。
“我”这回,她的嗓音变实许多,“我不回去。”
男人闻言,神情毫不意外,只神情冷冷道:“莫要耍性子。”但偏偏语调又是那么的柔和,甚至给了莳婉几分,对方正在耐心轻哄着她。
在退步的错觉。
“听话。”
听话?莳婉直视那双黝黑的眼眸,浓墨一般的黑,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她几乎自虐一般,一眨不眨地回望,须臾,生出几分勇气,反问道:“你是听不明白话吗?”
就算是退步,那她也不需要。
这场一开始就不对等的博弈之间,他这般自诩中立,无疑也是一种不公平。
她只是想要能自己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