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疚的低下头,“不过她只让我注意京中动静,并未给我下达其他命令,她太过谨慎,我也未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林清安慰他,“张三娘能避过天禄司的耳目在京中潜藏这么久,必有她的本事,我已派人将花娘子送到顾春那,不会有事。”
慕枫感激的点了点头,这次若非林清出手,等待他们夫妻的必是万劫不复。
马车有节奏的晃动着,慕枫稍稍起身,屈膝跪下,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暗色令牌,郑重而恭敬的双手捧到林清面前,“侯爷将我与花娘从绝境之地救出,日后血衣楼听凭侯爷差遣!”
林清连忙将慕枫扶起,并没有去碰那块令牌,“日后便是一家人了,慕兄不必如此客气,不妨这样,日后血衣楼还由慕兄全权负责,如何?”
“不可!”慕枫连连摆手,脸上只剩不安和惶恐,“尊卑有别,侯爷若再推辞,便是要属下的命了!”语罢直接将令牌塞进林清手里。
此时马车正好抵达昭勇侯府的门口,时间恰到好处,慕枫下车进侯府陪花娘子去了。
林清把玩着手里的令牌,这东西看着好似是某种金属制成,入手却是温润细腻,比世间顶级的玉石也不差分毫,中央靠上的位置只有一个“血”字。
孟杰从外面进来,“头儿,血衣楼在江湖上名气也算不错,那个慕枫真的因为感激愿意投奔?”
“感激是有,但更多的是权衡之后合适。”林清将令牌收起,“慕枫为了花娘子一心想吃官家饭,借此机会将血衣楼送给我,也算是将这江湖势力彻底纳入朝廷的羽翼之下,只要他不胡来,至少一个县令之位是跑不掉的。”
孟杰有些不满,“这个慕枫连救命之恩都耍小心思,亏得头儿帮他这么多。”
林清:“血衣楼毕竟是一方势力,若是我也要权衡一番,行了,去司狱吧,去会会张三娘他们。”
孟杰点头应下,跳下马车,不一会,马车又哒哒哒的动了起来。
待他们抵达司狱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司狱内如同以往一样阴暗又充斥着血腥味。
林清没去刑房,转而去了专门问供的问刑厅里。
问刑厅就像是缩小的公堂一般,只是比公堂更加晦暗,只能依靠烛火取亮。
林清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趁着提审的空隙,又将成尧和王柏茂的卷宗拿出来看了一遍,这卷宗是用刘烨的牌子借出来的,待会还得让人送回去。
成尧和王柏茂二人自从去衙门审核文书后,一直深居简出,每日悬梁刺股,偶尔外出与其他举子在茶楼酒馆小聚。
这样的行程几乎与大部分举子相差无几,怪不得衙门那边会误判,两人的好友几乎于无,存在的那几个也都好好活着,各个家室清白,行动轨迹清楚,且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这时候,孟杰和周虎将张婆子拖了过来。
张婆子已被换上囚服,发髻凌乱不堪,许是刚进来还没排上号,还没有受刑,尽管这样,白日里脸上隐约的跋扈劲也已经不见了,只剩只剩下惊慌与恐惧。
林清诧异的扬了扬眉,扭头看了已经站在一边的周虎一眼。
周虎嘿嘿一乐,“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将她与那些受过重刑的囚犯关了一会,哪想到这还没用刑呢,就给吓成这幅样子。”
林清闻言又看了看张婆子。
就这么点胆子,可不像是敢动手杀人的样子。
她放下手中的卷宗,“张婆子,如今是你最后的机会,招与不招,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张婆子早就被吓坏了,她不是没听过天禄卫残暴的名声,可听归听,真将她与那些受过刑的犯人关在一起,她方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残暴。
那些人各个皮开肉绽,身体残缺,得不到医治的伤口甚至已经招了蛆虫,她打了个哆嗦,面色煞白,牙齿打颤,声音却透着急切,“草民招,草民都招了!”
“草民手中有几套房子,几乎都在平安巷里,成尧和王柏茂年前就租了草民那间院子,每月租金正好一百个铜钱。”
张婆子有些害怕的偷偷看了林清一眼,“这个价格若是平时倒也还好,但眼瞧着春闱就到了,其他家有余房的,哪个房租都是翻了三倍不止,草民就想要涨租,他们不愿意,就因此吵了几回架。”
“当时草民正在云间茶楼做活,就跟老板娘抱怨了两回,老板娘便给草民出了个主意,她告诉我那些举子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只要吓一吓,保准就老实了,那些烟花爆竹,便是那会老板娘送给草民的,说是茶楼过年剩下的。”
“草民也是看见那些东西,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出现那么个馊主意,让草民的孙儿故意拿走爆竹,想弄出些响动来,吓一吓他们。”
张婆子说到这已是抬不起头来。
林清心里微微一跳,张婆子这种情形倒是像极了被洗星花致幻催眠的样子。
她问:“成尧和王柏茂二人关系如何?”
张婆子回忆了一下,“二人关系极好,一向是同进同出,也没见他们吵架拌嘴。”
“你为何后来又将房子免费租给萧萍母子?”林清打量了一下张婆子,能因为涨租搞出那么多事,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发善心的样子。
“这……这……”张婆子慌乱的左顾右盼,正巧对上周虎那张脸,周虎虎目一瞪,杀气森森,顿时吓得她不敢再犹豫,“数日前的夜里,草民夜里回家,有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突然出现,给了草民一锭银子,让草民将房子免费租给那对萧姓母子居住,那人说若此事泄露出去,便要草民全家不得好死。”
“草民贪财,就应了,可回家之后又有些后悔,觉着好点的房子还能收租,没必要给一对乞丐糟蹋,正好那间死过人的租不出去,就给他们先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