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炫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跟前,孟杰将碎布往那衣服右肩处破损的地方一拼,布料材质颜色一致,大小也是正好。
他嘿嘿一笑,道:“这布还是李炫发现的。”
李炫先是给众人一一行礼,然后才道:“是在贡院北墙外的老树上,下官也是见诸位大人都在树上翻找,就寻思上去看看,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林清将那布条拿在手里,指尖微微一搓,看李炫的目光幽深了几分。
一息之后,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孟杰,“竟是贡院北墙?”
林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边的地形,她记得贡院北墙外好像是一条偏街,人烟确实不多,穿过偏街就是六部衙门了。
六部里例如尚书和比较核心的政务都在宫中南门那边设有衙门,私下里也会称一声小六部,剩下的官员则都在宫外的六部衙门办差。
国家那么大,事情多,各种官员也是不少,再加上各种做活的仆役,看守的侍卫,所以那边的人是格外的多。
林清微微蹙眉,若是跟那边扯上关系就有点棘手了,她一抬眼,就见李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有话说?”
李炫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侯爷恕罪,微臣说谎了!”
这倒是让林清诧异两分。
一旁的李明霄轻哼一声,冷眼看着李炫,“说。”
“其实那块布条是微臣在半月之前拾到。”李炫深深吸了口气,不敢抬头看李明霄的脸。
“那夜本是微臣当值,约是三更左右,祠部司员外郎张士诚张大人从外面经过,微臣担心有异,便上前仔细盘问,得知是户部有一账目出了问题,张大人着急去过去查看情况,回来时,便在树上发现了这块碎布。”
“微臣察觉不对,特意在贡院巡逻一遍,却未见异常,翰春苑又进不得,便将这块碎布藏起,直至方才,微臣见孟大人带人搜索各处树木,忽然就想起这件事,便将碎布重新挂了回去,假装刚刚寻到。”
李明霄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李炫,你可知罪。”
李炫的头压得更低了,“微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李明霄转头看向林清,“你看如何?”
林清很是讶异,“我还以为你会隐瞒到底。”
李炫吓了一跳,“侯爷知道了?”
林清:“都半个月了,又不是没下过雨,若这块碎布一直挂在树上,日晒雨淋,怎可能保存这样完好。”
她一拿到手也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若李炫不交代,她会在离开时让天禄卫顺便把他捎上,往司狱里走一遭。
林清撇了一眼李炫,“行了,起吧。”
李炫很聪明,应该也想到这一遭,庆幸的呼出一口气,闻言再次扣头谢恩,方才起身。
几人再次回到书房,‘颜回’仍旧跪在地上,脖子上是两把闪着银光的刀刃,四周又站了好几个天禄卫,全部眼含杀气的看着他。
李明霄走在最前面,一身明黄格外惹眼,走进书房重新回到书案前坐下,林清与吴德海跟在后面,接着则是燕纯殊、孟杰和李炫,后面还有一些宫女侍卫。
燕纯殊首当其冲,将找到的衣服鞋袜从侍卫手里拿过来,直接扔在‘颜回’面前,眉目一厉,喝声道:“颜大人的尸身已经被找到,那身衣物和茶杯也已被挖了出来,王二,你还有何话说!”
‘颜回’低垂着头,身体似乎因为燕纯殊的话抖了抖,“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草民无话可说。”
这是认罪了?
燕纯殊怔了怔,想必是因为证据都已经被挖了出来,所以这个王二才会不再隐瞒吧,“还不将你谋害颜大人的过程说出来!”
‘颜回’仍旧低着头,道:“草民早些年犯过事,为了避免抓捕,便丢掉户籍做了黑户,草民缺钱,听赌场里的书生说这试题最是赚钱,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日日来翰春苑旁查看,终于发现贡院北墙边那棵老树正好可以爬进贡院,再顺着贡院里面的墙,就能进入翰春苑。”
“草民又进出几次,摸清了侍卫换班的时辰,于是半月前三更时分,草民再次来到贡院的北墙外,顺利潜入翰春苑,将毒药灌进颜回的喉咙。”
“草民是个打手,手里也沾染过人命,这事手熟,之后便将尸体埋在那边的园子里,没想到大人明察秋毫,竟一眼就识破了草民的诡计,草民认罪,无话可说。”
燕纯殊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随后便是狂喜,虽说证据是林清发现的,但他好歹也算有了几分功劳,斜眼瞅着林清,抚须而笑,“昭勇侯,您看呢?”
林清笑了笑,看向跪在地上的‘颜回’,“你根本不是王二。”
此话一出,屋中几人皆是一愣,燕纯殊本能想要反驳,但想想刚刚被落面子的事情,愣是给压了回去。
孟杰揉了揉脑袋,茫然道:“头儿,咱们都搜到他衣服了,他不是王二,还能是谁?”
“温亭湛。”林清吐出三个字,却犹如一道天雷,劈得众人脑袋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