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王承文不懂,在场皆是朝堂官员,全是男子,年岁各异,却大多也面露迷惘。
林清看的都想摇头,“最了解自己的并非亲人好友,而是枕边人。”
言语至此,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仍旧不解。
林清却不理他们,看向跪在地上的吴氏,“王顺偷盗主子的财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吴氏早被这一院子官老爷吓破了胆,不敢再隐瞒,“王顺并未细说,奴也只是偶然得见,也曾劝他向主子认错,可他不同意,还威胁奴若是说出去,奴也要与他一同被发卖出去。”
此言一出,王承文当即起了怒火,他不信家里人没有询问过吴氏,若一开始吴氏就招了,绝不会有现在的事情,斥道:“你怎么早不说!”
吴氏被吓的差点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道:“奴上有老下有小,也是怕一大家子被王顺牵连,再则他人都丢了,奴以为事情也就结束了。”
王承文喘了几口粗气,他一文人愣是气出武将的脾气,嗓门继续拔高,“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吴氏又犹豫了,脸色苍白如纸,眼里全是绝望。
王承文怒吼:“再不说,现在就把你那一家子全部发卖!”
吴氏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连哭都没有力气了,“王顺没说,但奴想他是对那个相好儿的动了心,想养着她。
可那样的婊子,又岂是几个银钱能养得活的!
先是些许碎银角子,后面就是边边角角的盒子木器,最大也不过尺许,皆被他悄悄带出府换成银子。
奴也是怕,怕事情败露,一家子都要跟他遭殃,所以不敢声张,直到今年年初,他像是终于醒悟过来,不偷了。
奴还为此高兴着,哪想到没几个月,这人就不见了!”
待吴氏说完,这下不只是王承文脸色难看,连王尚都有点黑脸。
被赐姓的家生子都是家里得用的人,多少都会接触到主子的秘密,这样的人连发卖的可能性都不大,若犯大过,唯有杖毙绞杀。
王顺与妓子厮混,败坏的是王家的名声,但若只有此也罢了,若是传出什么秘事,王家才真是倒了大霉。
这么一想,王承文反倒好受了不少,只要不是害王家丢官的什么秘密被传出去,不过丢点银子坏点名声,也就不算什么大事。
于是顶着其他人同僚古怪的目光,王承文若无其事的看向林清,颇有点挑衅的味道。
林清看向吴氏,问道:“你说王顺与妓子厮混,可有证据?”
吴氏道:“有,就在奴住的那房子东南角的木柜底下藏着。”
押她过来的天禄卫立即前去,不多时就拿了一把木梳回来,交给林清。
梳子只是便宜的榆木梳,连个雕花都没有,唯有角落处雕着‘春桃’二字,字迹歪歪扭扭,如同小儿涂鸦一般。
林清将木梳递给燕纯殊,燕纯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又看,确定没有遗漏后才传给一边的章杰余,章杰余又传给另一位刑部官员,就连王尚和王承文都看过一遍,才重新被放回林清面前那张八仙桌上。
燕纯殊道:“好,现在证据确凿,春桃是北部来的暗娼,王顺是她的恩客,甚至为讨好她不惜窃取主家财物,那之后呢?”
“燕大人是否想过一个问题,王顺偷盗财物是为了换钱,那便需要销赃,可赃物被销到了哪里?”林清顿了下,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众人。
“我的人找过街面上的大小店铺,却一无所获,后来我想着是不是王顺被人引到了黑市,可我的人查过之后,仍无所获。”
“故弄玄虚!”蔡国公冷哼一声,“王顺偷东西要钱,可街面上没有,暗地里也没有,可按照吴氏所言,他又的确拿到了银钱,那东西到底被卖到了哪里?”
“是啊,被卖到了哪里呢?”林清笑了笑,并不在乎蔡国公的挑衅,“所以我又做了一个假设,还有一个人隐藏在暗处,帮助王顺将东西换成银子,也就是第三人。”
此言一出,却让众人面面相觑,前面听起来就像是家里遭贼,怎么到了这,好像画风就跟着变了似的?
钱崇钧也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什么第三人第四人的,昭国公究竟想说什么!”
林清说道:“王长陆用的东西,哪怕是弃之不用的,也必定是珍品,价格不菲,此人能与王顺沆瀣一气,要么背后有路子,要么便有足够的银钱将东西吃下。
但无论如何,这样一个人必是拥有一些势力,与王顺生活的环境地位不符,这两种人若无人在中间撮合,很难走到一起。”
燕纯殊却是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春桃?”
林清颔首,“春桃至少是其中一环。”
章杰余蹙眉说道:“可春桃死了!”
林清笑了笑,“是啊,因为春桃死了,所以王顺便没有理由再去行窃,可没几个月,王顺便失踪了。”
她看向桌上的扇盒和佛珠,“接着大理寺佐史谢长乐失踪,而这两样物件同时出现在谢长乐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