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惯生死,其实心情已经很少有波动了。
她也知道不该如此,可她控制不住……
林清深深吸了口气,以她如今的权势,不可控便是最大的危险。
可她控制不住!
血腥充斥大脑,或许那一日她该碾碎的不止萧萍,应该还有站在后面的太后。
那几张脉案在皇帝与怀王手中转了一遍。
李明霄好似丢了魂,双目空洞,微微泛着红,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滞涩凌乱。
怀王的怒火亦在这几张纸张消耗殆尽,化为深深的恐惧,血气鼓起的红晕迅速退下,整个人犹如被浸在冰水里,“父皇一直在调理身体……兴许……兴许是调理好了……”
他在求证,也在安慰自己。
林清却不得不打破他的幻象,将在知雁尸骨里寻到的那块蛟龙金锭取了出来,放在皇帝旁边的炕几上,“早上已去太府寺查过,这金锭是先帝登基那年赐于岷王的,共五十六枚,这一枚则是在知雁尸骨中找到的。
我已让人验过尸骨,知雁死于仗刑,生前确生育过。”
李明霄和怀王自幼浸在皇宫的大染缸里,话说到这份上,二人几乎都明白过来。
齐国公府倒台,太后为了保住后位必须要怀上孩子,偏偏她又生不出来。
先帝乃真龙之体,更有太医为证,必定不会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就只能是这一后宫的女人。
皆是福薄之人,哪能孕育龙嗣。
于是只剩下那几种法子。
要么外面找一个,要么妾室替生,要么找个能生的心腹替孕。
知雁便是太后的心腹。
按理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可先帝是真不能生……
结果李明霄又的确被生了出来,后面弟弟妹妹更是一个接着一个,一点也没有子嗣艰难的样子。
那李明霄是谁的孩子?
如今现存的王爷和公主又是谁的孩子?
“不可能!”怀王冲到林清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双目充血,怒火中烧,“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这一切发生具今已有几十年了,中间跨度更是不小,许多证据皆已残缺,我找到的证据同样不算全面。
按照我的推理,知雁便是太后的一步棋,但也仅仅是其中一步棋。
先帝初一十五要去太后宫里过夜,到时只需用上一点药物,让知雁替寝便可。
试上几次,即便知雁无法孕育皇嗣,太后也可以从外面找来一个孕妇顶替。
但整座皇宫都在先帝掌控之中,焉能不知太后动作,于是将计就计,宣一母同胞的岷王入宫,代替自己与知雁圆房。
大抵也是因为第一次,守卫不算森严,岷王方才有机会将这金锭留给知雁,算作凭证。
然后,知雁有孕了。”
林清看向李明霄,心里堵得慌,“十月之后,陛下降生。
太后满意,先帝也很满意。
但第一次计划颇为匆忙,只有一个儿子也必然不行,于是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岷王自深夜从密道入宫,又在天明后离去,只是自此之后先帝管教极严,岷王没有机会再留下什么。
直至最后一位皇子降生,先帝以谋逆之罪,杀光整个岷王府。”
“你也说了,这只是你的推测……”怀王仍死死抓着她的衣襟,手背青筋毕露,眼中是最后一丝希望。
林清点了点头,“是啊,只是推测,但办岷王案的是我师父,若此事有异,我师父不可能不知道,于是我便去找了他,他给了我一样东西,是岷王临死前交给他的。”
她取出最后一本册子交到怀王手里。
在纪太医找到那些脉案时,她的心里便已有推测,也想起她师父诸葛绪对岷王府的态度和那些被藏起的卷宗。
林清觉得诸葛绪必是知道什么,于是匆匆赶往诸葛绪府中,然而来不及进门,就见老管家从里面出来,将一张字条交给她,而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