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被嫌弃了啊。
爱音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她抬手,用指尖抹了一点小腹上那已经微凉的粘稠液体,放在眼前,眼神空洞地看着。
然后,她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沉默地走进浴室,拧开了花洒。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冲刷而下,打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激得她一阵哆嗦。
她麻木地站着,任由冷水冲刷着身体,也冲刷着祥子留下的痕迹。
水流冲过她的小腹、大腿,带走那些白色的液体,却带不走心底那片迅速蔓延开来的、冰冷的荒芜和自厌。
水流声中,隐约夹杂着她压抑到极致的、一声破碎的哽咽。
那一晚,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冰冷。
祥子蜷缩在冰冷的榻榻米地铺上,用薄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
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巨大刺激和羞耻而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巾。
她不敢去想爱音的眼神,不敢去想自己暴露的秘密,更不敢去想那溅射在爱音身上的……巨大的绝望和羞耻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而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爱音同样睁着眼睛,望着低矮的天花板。
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浴室里祥子惊恐逃离的画面和身上那粘腻的触感反复折磨着她。
祥祥的“嫌弃”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她以为她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是废墟里互相取暖的孤兽。
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她单方面病态的妄想和依赖?
祥祥……终究是嫌弃她这个“老阿姨”了吧?
黑暗中,两人背对着背,隔着一片冰冷而充满隔阂的空气。
谁也没有说话,沉重的呼吸声是唯一的交流。
曾经那点扭曲却炽热的微光,仿佛被这冰冷的现实和巨大的羞耻彻底浇灭,只留下无尽的寒冷和即将崩裂的预兆。
爱音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冰冷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明天……明天该怎么办?
这个冰冷的、令人窒息的世界……还有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房租账单……一个冰冷而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缠上了她濒临崩溃的心。
————
浴室事件后的几天,出租屋内如同一个巨大的冰窖,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冰冷的隔阂。
祥子和爱音像两个被困在同一个牢笼里的幽灵,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的视线,擦肩而过时连衣角都不愿触碰。
空气里凝结的不仅是寒意,更是无法言说的羞耻、误解和濒临崩溃的张力。
祥子依旧每天去“山田食堂”,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在冷水和油污中浸泡得更加触目惊心。
但她的心比手更痛。
爱音那晚受伤的眼神和冰冷的沉默,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她无数次想开口解释,想告诉爱音她幻想的就是她,那失控的反应源于极致的羞耻而非嫌弃,但每次看到爱音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疲惫侧脸,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苦涩。
她只能更加沉默地工作,试图用身体的疲惫麻痹心灵的煎熬。
爱音在居酒屋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老板终于在一次莫须有的挑剔后,当着所有客人的面,用最刻薄的语言将她扫地出门,连最后一点微薄的薪水都找借口克扣了。
她捏着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走在寒风凛冽的街头,看着橱窗里自己憔悴狼狈的倒影,银灰色的眼眸里最后一点微光也熄灭了。
房东的最后通牒像催命符一样贴在门上,祥子那点微薄的薪水根本无力承担。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