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趁自己分心灵活脱逃了。
有意思。
顾鹤年转过身,缓缓踱步到只堪堪到他大腿的小男孩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知道?说说看。”
小男孩抬头望着顾鹤年,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然而,他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说道,“是……是一个穿着很好看衣服的哥哥……他……他的额头上……有一个疤。”
“额头上有疤?嗯……是什么样的疤?”
顾鹤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来钟望说的人他的确认识。
“我……有画。”
钟望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他的腿脚不是特别利索,走得很慢。
但是此时此刻顾鹤年却对他格外包容和有耐心。
他坐在床边,双腿交叠,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钟望从桌子上取下一个本子,翻了几页。
随后,又晃晃悠悠地返回他的面前。
“就是他。他……经常来这里。找……阿红姐姐……玩游戏。”
顾鹤年取过画本,男孩画得很好,笔触虽然稚嫩,但是一眼就能看出画上的人究竟是谁。
“果然是陈家的。好你个陈国斌,翅膀粗了这是想要私吞是吧?”
顾鹤年咬牙切齿地冷嗤一声。
随后,他像是又想到什么,笑着询问道。
“小子,你刚才说的,阿红姐姐又是谁?是她们中的哪一个?”
哼,果然是老狐狸,狡猾得很。
陆婷藏在床底,极力强忍住自己想要冷哼的冲动。
“我是……新来的,没见过……阿红姐姐。听其他姐姐说,阿红姐姐死了。就葬在……滨海里。”
“死了?等等,葬在滨海里的那个……”
顾鹤年眼神一凛,心里顿时信了几分。
“行,叔叔都清楚了。叔叔答应过你们的,只要谁说了,就会放你们安然回家。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钟望。”
“钟望是吧?你等会儿跟着叔叔,叔叔带你离开疗养院。”
“好。”钟望望着顾鹤年,甜甜地点了点头。
“不行!!!”
顾鹤年话音未落,一个女孩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一把将钟望紧紧护在身后。
她瘦弱的脊背此时挺得笔直,尽管身体还在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眼神却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你不能带他走!”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和刚才的冷静倔强判若两人。
“阿望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小!而且,他和别人不一样!求你放过他!”
被姐姐护在身后的钟望,仰头看着姐姐剧烈颤抖的背影,那双总是显得有些空洞和疏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钟缈的衣角,用一种缓慢但异常清晰的语调说。
“姐姐,不怕。跟叔叔走,就能收获自由了。”
这话在旁人听来,像是不谙世事的天真言语。
但钟缈听闻确是浑身一震。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年幼的弟弟,却见钟望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此时此刻正传递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
她忽然意识到,她的弟弟,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