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稍稍平复的呼吸骤然变得混乱而急促,甚至比刚才更加粗重,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某种条件反射般的战栗。
那搂在任九腰侧的手臂收得更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
顾砚白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滚烫的呼吸灼烧着任九的皮肤,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仿佛正在抵御某种巨大的痛苦。
“救救我……快点将我藏起来……救救我……”
顾砚白仿佛魔怔了一般,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两句话。
任九僵在顾砚白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他不知道他现在究竟该做什么比较好。
摇铃声已经随着守夜人的离去而停下,然而,怀中的顾砚白却仿佛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离近了,任九才发现,顾砚白的四肢都被铁链束缚在房内的一角。
然而,束缚住他的铁圈远比他手腕要粗得多,这意味着……
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能困住他。
看着这样的顾砚白,任九忽然想到了一个成语。
——画地为牢。
顾砚白此举很明显是自己刻意而为之。
他为什么要在深夜跑出来,自己将自己绑在这座黑色的牢房里?
为了自我惩戒?
望着明显有些神智不清的顾砚白,顾不得征询顾砚白的意见,任九瞬间掀开了他身上的衣服。
果不其然,任九在顾砚白清瘦却白皙的身躯上见到了诸多深深浅浅、轻重不一的划痕。
有些看起来是因为自由搏击而受的伤,但更多的却像是顾砚白对自己的自我惩戒。
有利器的划伤,有指甲的划痕,甚至……还有很多被人用脚踹出来的淤青。
用脚踹出来的淤青……
普通自由搏击的交锋并不能造成这样日积月累的淤青,唯有经年累日被人踹在同一个位置,才能做到。
这一切,会是顾宏济做的吗?
他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的儿子?
任九不明白。
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儿子叛逆,老子教训,天经地义。
第二,顾宏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慈眉善目。他和任茂才一样,都是恶魔。
感受着顾砚白对自己的体温的依赖,任九叹息着,将顾砚白反拥在了怀中。
“救救我……快点将我藏起来……将我藏起来……”
“谁能来救救我……”
任九伸手盖住了顾砚白失焦的双目。
“睡吧。有我在,谁都找不到你。”
“谢谢你。谢谢你将我藏起来。你可真是个好人。”
顾砚白用鼻尖亲呢地蹭了蹭任九的肩膀,随后,安心地在任九的怀中渐渐软了下去。
任九知道,顾砚白是因为失力而虚脱了。
他安心地睡在了他的怀里。
就像一条听话的“狗”。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他眼中的顾砚白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