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大太监在书房外问自己的弟子:“乙览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皇帝晚上十点左右阅览文书学习,被称为“乙夜之览”。
如今皇帝才登基四年,称得上勤勉,休息完后会读书,最近各省乡试陆续送来的卷子都备着。
旁边的小徒弟点头:“全都检查过了,我按您吩咐连《乡试录》都备好了,都在老地方放着呢。”
大太监就亲自端着放着热毛巾的盘子进去,等皇帝喝完水,他上前,奉上毛巾擦手。
皇帝擦完手后,翻看最近各省送来的《题名录》。
等看到陕省的《题名录》时,惊讶地道:“一个农家柴门,竟然出了个解元,这可是难得啊!”
“可不是难得么。”大太监应。
“也不知道文章做得怎么样。”皇帝问。
《题名录》上只有姓名籍贯和出身名次等情况,不像《乡试录》上,有详细信息和乡试文章。
“有《乡试录》。”大太监应一声,立刻在一叠册子里精准的抽出了陕省《乡试录》,恭敬地放到皇帝面前,“这是陕省《乡试录》。”
皇帝打开一看,更惊讶了:“才十四岁。开国以来也少有这么年少的举人了吧?”
“是。一般举人二十多,都算年轻有为了。”大太监应着。
皇帝皱了一下眉,以找茬的认真态度,读起顾思的文章。年龄这么小,就中了举人,莫不是走了关系的?
读完以后,皇帝笑了,对着身边大太监道:“这解元,名副其实啊。”
而后又迅速浏览了陕省其他几个举人的文章,没发现问题,就放了心。
第二天,顾思他们就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汉中。
此时汉中府,冯举人已经得知魏山中了举,虽是最后一名,却也高兴极了,顺便问:“府上还中了哪几位?”
“汉中县这次独占鳌头啊,三个都是汉中县的,只一个是西乡县的,你看。”
冯举人接过,看到四个人名,吃惊极了,不置信地问:“顾思?他那么小,竟然也中了?”
“哈哈,人家不只是中,还是解元呢!这可比那些请托递条子考到末尾的强多了!”
冯举人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
“想不到吧?这次竟然把长安比了下去,给我们府在全省长了脸,厉害啊!这怎么就不是我家孩子呢?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这怎么就不是我家的孩子呢?
这原本有可能成为我们冯家的女婿。
冯举人脸色差极了,勉强笑笑,找了个借口走了。
接着又去找别的人打听了一下顾思,更加郁闷,憋着莫名的气回了家。
冯伯母看到他阴着个脸,有些惊讶:“谁惹你了?脸拉这么长。”
冯举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冯伯母正了神色,认真问:“出了什么事了?”
冯举人先灌了一杯凉茶,凉意从喉咙划过,他的火气才降了些,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道:“省里的新科举人名单出来了。”
冯伯母一愣,小心地问:“魏少爷没中?”不会反是顾家的中了吧?被人骂有眼无珠没什么,就怕弟妹怨恨自家啊。
冯举人摇了摇头,有些失意:“中是中了,最后一名。”
冯伯母立刻高兴了起来,舒了口气,喜道:“我就看着他是个有出息的,家境好,侄女儿嫁过去还不是享福的命!这下好了,你弟他们还不得感谢我们。”
“顾家孩子也中了。”冯举人闷闷道。
冯母一愣,随后挥了挥手:“就算他也中了,不过是名次高一点,家世什么的还是比不上魏家啊。”
一说起这个,冯举人无处发泄的怒火就上来了,大声道:“可你能想到,他竟然中了解元吗?!解元啊!即便是请托递条子,也没有这么高的名次啊!顾家孩子是真的有才华!”
“啊?”冯伯母吃惊地张大了嘴,随后伸手捂住,不置信地问,“名次竟然这么高吗?他科试不是才考了个二等吗?考一等的秀才都难中举人,更不要说考二等了。”
“我刚才听到消息去打听过了,说是科试时他生病了,才没有考好。”冯举人说起原委,更是郁闷,“结果你猜我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