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结束了就好,结束了就好。”
说罢,唐介缓缓地闭上了眼晴,脑袋突然一歪,好像睡著了一样。
“唐公?唐公!”
王小仙脑子也是喻的一下,这才发觉唐介的身体滚烫的宛如一个火炉一样。
“医者!医者呢?”
刚刚才安静下来一点的校场突然变得更混乱了起来。
那医者上来之后连忙把了一下脉,却是很快就摇著头小心地道:“油尽灯枯,唐公他已经————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哎~”谢景温嘆息一声,道:“岳父这一段时间以来,高烧一直都没退,还晕倒了几次,你回来这两天又一直在忙,就没告诉你他的情况,说是,临死之前,再帮你一把。”
王小仙一把抓住医者,问道:“你不是说鹿茸有用么?我不是已经派人快马送了鹿茸回来了么?”
“鹿茸,应该,確实是有用的,可除了鹿茸之外,养病养病,最重要的是一个养字,唐公自从知道你去了河北之后,一直都在忙著查案查帐,至少今日这些官吏的弹劾,都是唐公亲自写的奏疏,这—一直不休息,即便是有鹿茸谢景温也劝说道:“鹿茸还是有用的,若不是你带回了鹿茸,岳父也许还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岳父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情况,能坚持到你审完,他已经很满足了。”
说著,谢景温还拿过了一沓厚厚的文书,道:“今天杀的每一个人,都是由我这个提刑上书,岳父这个总管批押的,证据確凿。”
“你也参与了?”
“多新鲜吶,我是过来当提刑官的,我能不参与?”
也就是说反而王小仙本人在这件事情上,至少是法理上和文书责任上,反而是摘的最乾净的了。
说著,谢景温弯下了腰去,就要將人给背起来,却是被王小仙给拦住:“能不能让我来,送唐公一程?我曾得唐公授丹心录,也算是有师生之谊。”
谢景温想了想,却是也乾脆点了点头,將位置让出来道:那你来送他入棺吧。
王小仙一时心里也是有些难受,不知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当即俯下身去將人背了起来,只觉得这老头瘦骨鳞,並无什么重量,一根根的骨头硬的跟铁一样的得慌,刚刚还热得跟活路一样的老头这会儿就觉得有些凉了。
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了出来。
说来,他和唐介之间,真的没有多熟,也就一路上同坐一辆马车的时候接触得多了一些,而且还是政见不可,老头儿和司马光一样都是守旧派,连王安石都看不上,对王小仙自然也是非议极多。
而且老头还有点好为人师的毛病,一路上叻叻了一路,全是对他的教诲,弄得他好不耐烦,客观来说这一路上是並不怎么愉快的。
此时却是不知怎的,有一种死了亲人的感觉。
“恭送唐公!”王小仙突然大吼了一声。
校场一万多名將士齐齐跪拜,齐声颂唱:“唐公一路走好”之类的话语。
一路从点兵校厂走出走到县城,却见外边也已经齐齐地跪拜了两排,见王小仙背著唐介的尸体,齐吼恭送唐公,声音之大,又惊动了校场附近的其他兵士百姓,又连忙跑了过来,一同跪拜在道路两侧来送老头最后一程。
到最后,过来跪送的也是越来越多,渐渐的不止是有兵卒,越来越多的百姓也一同跪拜了下去,今天是公审大会,本来这边就热闹,老百姓刚看完热闹还没走回家,便又一併跪送来了。
客观来说绝大多数的瀛洲百姓,恐怕是不知道唐介做了哪些具体的事情,也並不知道这位铁骨錚臣的一辈子都干过哪些事情的。
但他们都知道唐介是个好官,这一路上甚至还有人在低声啜泣。
突兀的有人跪在前边拦路:“小人乃军中兵卒,尤擅吹打乐器,请官人允许小人为唐公护灵,以奏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