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容貌又实在加分,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是“名满天下”众人皆知的暴君。
世子与世子夫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惊疑不定。就连齐国公都面露踌躇,实在不知该如何接待。
萧彧其实与他有仇,他不信他不知,可他始终笑吟吟的,对他的尊敬和孺慕看不出一丝作假。
萧統……
他瞥了眼孙子,他沉默地站在最后,身形萧瑟,自那日从宫中出来,他便一日比一日沉默。即使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肯定与皇宫里最尊贵的那位脱不开关系。
这么说来,还是有仇。
可如今,两位至尊却一起陪着他的外孙女回来“省亲”……
便是只论家礼,不谈其它,那他也该知道接谁的家礼吧!
在场最镇定的反倒是齐婉婉。
她没管那两位,径直上前拉住顾茉莉的手,来回上下打量了好几圈,确定没比以前瘦,好似还稍稍丰腴了一点点,于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虽然也有书信往来,但不亲眼见到,总有些不放心。
“娘给你布置了个院子,和你在京中的不太一样。”她攥着她,“娘带你去瞧瞧?”
顾茉莉一怔,忽而笑开,“好。”
院子布置得很简洁雅致,一眼望过去,先是觉得开阔,院子采光极好,又通透,屋里布置皆采用的淡雅的颜色,让人身处其中只觉宁静而平和。
墙角、八宝阁上摆放着一些精巧的玩意,不贵重却有趣,几支鲜艳的花错落有致的插在花瓶里,怡然、清新。
只瞧花瓣上的露珠,就知道定然是今早才采摘来的。
顾茉莉一样样的瞧,心里像是喝了柠檬水,无端泛起酸涩。
她不在,她却仍认真仔细的给她布置了院子,不是京中的风格,自然也不是“她”的喜好。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她是怎么一边思考着她可能喜欢的摆件,一边布置。
然后,每天再来换一瓶花。
“娘……”她反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清澈的瞳孔里并没有眼泪,皎洁如月的脸上也依然挂着笑。
齐婉婉却唰地泪流满面,因为她说——
“娘,我要走了。”
同一时间的金城郡里,骑着驴车终于慢悠悠进了城的老道见到了他新收的那个小徒弟。
相隔数月,他长高不少,人瘦了,也黑了,但更精神了,眉宇间的稚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初见成型的坚毅和果敢。
犹如一夜间从孩子蜕变成了青年。
但是这不是让他最惊讶的。
老道不可置信的看着徒弟周身隐隐萦绕的紫气,使劲揉了揉眼。
还在,不是错觉。
他指着魏司西,对陪在他身侧的西魏王惊呼:“此子有龙子之相!”
仿若时光倒转,十几年前,他也曾对着一位威严不凡的男人,指着他的幼子,告诉他“你儿子将是龙子”。
而后男人被害死,数年后,他的儿子果真如预言那般成了统摄王朝的摄政王。
历史总是在滚滚向前,却又在不断轮回。
定好的命数发生了惊天逆转,三星格局已变,t历史进程发生巨大改变,而所有的变化皆起源于一人。
魏司旗一路打到了陆浑王庭,势如破竹,陆浑族一路撤退,直退到了比遥远的西边还要再西的地方,起码百年内恢复不了元气,无法再回到故土,更无法对大昭形成威胁。
魏司骏进入朝堂,在萧彧留下的人手帮助下,以温和又不失铁血的手腕迅速稳定朝局,成为新的名副其实决策者。
其后不久,南方小朝廷发生动乱,主和派在萧統暗中支持中占据上风,向北方朝廷递交了和谈书,南北重新归于一统。
没动一兵一卒,没损一室一户,如同那日从京城撤离一般,一场可能引得天下生灵涂炭的战事便这么神奇而平稳的消弭于无形。
这一年是元武九年,也被史学家们称为“神奇的一年”。
这一年京城先后经历了三任统治者的变迁,但都无一例外没对百姓造成半分影响,完全违背了正常皇位更迭发展的基本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