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感觉那个来招安的糟老头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有支持王支拒绝朝廷招安的,自然也有不支持的:“要我说,大哥还是疑虑过甚了,这些官员品阶肯定是比不上大哥的,恭敬一些很正常。”
海上日子并不好过。
他们之中本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期望着在老家小富即安的生活的。
所以虽然不清楚招安路上到底发生什么,但本能的对王之带回来的这个病秧子没什么好感。
瞧着就活不长久,像是会拖累他们的模样。
“屁,朝廷哪有那么好心?老子平日里叫你们多读书多读书,不识字多听评书啊,不知道《水浒传》啊?招安后,那梁山好汉,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王之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大哥你竟然知道朝廷没安好心,那你怎么还跟着上岸了?”众人之中有个耿直的,不解的问道。
王之被噎了一下,很快给自己找台阶下:“你蠢呢,我下去是探探口风,咱是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送命,要是海禁真能松一点,对咱们不都好?”
“大哥说的是,大哥说的是。”众人连连附和道。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王之转移话题,不再说这个明显有漏洞的理由,他对着江逾白的方向,抬了抬酒樽。
“这位就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江先生,实为大才,日后就是我门下谋士,你们这一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若是开罪了先生,小心我收拾你们。”
大家伙儿也没什么惊讶的,王之先前门下就有两个读书人过来投靠,也就是俩吃白饭的,船舵都抡不动。
这个看样子估计也是,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长得好看些。
崔德义还寻思呢,是不是老大这见着美人就走不动道的好色本性又发挥作用了,这还是头一回对貌美男子如此。
那他以后可得小心些,想他老崔,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后生。
“我姓江,名蔚,在座各位都比我年长,我便厚颜称弟,今日一杯酒,以表情义,还望日后共谋大事。”
江逾白站起身举杯微笑,气度泰然自若,话里话外都带着那么点说书人讲武侠故事时候的江湖气。
这对于这帮粗人来说是再亲切不过的了。
大家对他也都是表现的十分友好,至于私底下有什么想法,那就不清楚了。没有人愚蠢到现在就下王之的脸子,面子功夫还是要装模作样一下的。
会客船舱内,觥筹交错,举杯庆贺。
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江逾白作为新人,自然是被多加劝酒的一方。
他不是那种一杯就倒的类型,但也没天赋异禀到千杯不醉,在众人的轮番攻势下,很快就“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1】”
晚宴至后半段时,不少人都已经酒醉上脸了,面部通红,说话含糊。
有的拽着兄弟还在劝酒。有的则是拉过了船舱中央正在跳舞的舞女,一把拽进怀中,上下其手。
江鸣从头到尾都在埋头吃饭,他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过这样可口的饭菜了,哪怕因为是在海上,还有些晕船,也是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和他看着都没有食欲的兄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鸣,你慢些。”
江逾白到后面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提醒了一句。
然后江鸣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场面有片刻的尴尬。
王之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这小童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不怕我提刀,却怕这海上船舶,哈哈哈。”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开始适应海上生活的时候,也是足足吐了半个多月。
江鸣吐的头都抬不起来。
江逾白无奈,只能暂离宴会:“主公,我先带江鸣下去洗漱一下。”
甲板上要比会客船舱里的污浊空气清透得多,夜风涌动,能在月光下看见粼粼泛着光的海面。
上弦月的倒影就在海面上破碎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