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的也是官服,四品的。
皮肤黝黑,和江逾白无半点相似之处,只五官勉强可称英气,再考虑到他不过十五,年纪轻轻就已身居高位,实在可称一句俊俏儿郎。
方同甫颇自得的又看了看镜中自己,赢了:“你这晒的,如今不用同郭冈到处瞎跑了,好好在屋里养养,不然真就像个蛮夷了。”
江鸣挠挠头,对自己的外在并不很在意,再好看能好看过兄长去?
“一定一定,方叔,我此来是有要事。”
“议会诸位大人那边定下了,说是要给战死者、伤者、有功者发抚恤银、赏钱,还要在南京寻个地界,建个碑。”
“还有咱们自己的邸报,也要发行起来了……”
江鸣一一说了议会的安排,这花销的地方可着实不少,他就是专程来方府找金主的。
方同甫默默听完,忍不住露出了户部尚书传统艺能——死了亲爹一般,然后下一秒他反应过来。
不对啊,现在占领区的富庶程度,以及海外贸易所带来的庞大收入……诸如此类。
他堂堂天朝的外贸部部长兼财政部副部长,会缺这点钱?
方同甫大手一挥:“成,这些花用都是必须的,也无需紧巴巴的,我们又不是没钱你直接去衙门审批就是了。”又问:“你身边那个鸳娘呢?平日里不是同你寸步不离吗,今日怎么不见?”
“她同夏掌柜一道去处理江南织造司的事情了。”
方同甫闻言,神情中就带了几分暴殄天物的意味:“鸳娘那样的佳人,你们兄弟是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啧……”语气惋惜。
也不知道是在惋惜什么。
“方叔这是什么话?女子是人,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嘛。”
方同甫思路转过弯来,对于江鸣的话,他十分认同。男人可以当牛马用,女人当然也可以,还能生产小牛马。
的确是一件好事。
天天把女人拘在家里才能得几个银子?
方同甫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让自己后院那些个妻妾也出去做些事儿,只是……到底抛头露面,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行为。
“得了,不说这些闲话了。方叔这身官服这样气派,不去衙门瞧瞧多可惜。将军还说要您代他去巡查大营呢,我今日也是跟着方叔沾光,才能去看看。”
江鸣笑盈盈的没有再继续上一个话题。
方同甫装模作样提了提自己的雕花犀牛角腰带,又正了正自己的乌纱幞头,最后拍了拍锦鸡补服上并不存在的浮灰,这才同江鸣一道离府。
此番攻打南京,虽说里应外合,在其中助益颇多,但王之麾下的几个大营还是损失惨重。
毕竟这里是南京城,他们还是作为攻城的一方,攻城向来比守城艰难得多。
王之带队身先士卒,他的亲卫也是几个大营中损失最为惨重的,就连王之自己手臂、大腿都受了伤。
这事情被远在千里之外沙湾镇的江逾白知道了,可是昧着良心写了好长一封信唠叨
“大人!”
一进排房,便有人注意到这一行衣着华贵的大人物,赶忙挣扎着,起身要行礼。
方同甫上前虚扶了一把,面上姿态做得极足:“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我都是兄弟,只是职责不同罢了。将军有伤在身,不好亲前来看望诸位,便托我多来看顾一二。”
“想来将军此举意味深长啊,这不就是想从我这管钱袋子的人手中,给兄弟们多些军饷。”
他是用玩笑的语气,所以牌坊里的大家便也跟着笑了,气氛也没有一开始大人物入场时那般紧张了。
“大家都是跟着将军一路征战厮杀过来的,其中血汗,我们都是看在眼里。”
“如今总点数到了南京,咱们也不算是无根浮萍了,有归处可去,再有了饷银,大家今年一定过个好年,是不是?”
“是!”
排房里的军士们高呼,声量热烈。
方同甫拍了拍,站在他身侧的江鸣的肩膀:“我记得当初就是你同江先生、崔参将一道?不说两句?”
王之的亲卫当中,多是当初从水承行中救出来的人,江鸣是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
这些人,江鸣自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