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了儿子幼年时,抱着那个软软的小身体,心里充满了宁静与满足。
儿子的体温,他身上干净的少年气息,都成了最好的安神剂。
“也许……就这样吧。”田在欣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放弃了那无谓的抵抗和担忧,顺应了身体和情感最自然的需求。
两块形状契合的“拼图”,在夜晚悄然拼合,互相给予着温暖和安宁,让彼此的睡眠都变得更加深沉。
于是,主卧里,就只剩下她的丈夫独自一人,继续他每晚雷打不动的“昂~~~~”声独奏。
那声音依旧洪亮,穿透墙壁,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但他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也从未对妻子不再回主卧睡觉提出过任何疑问或表示过任何关心。
他照例上班、下班、吃饭、看电视、睡觉,生活轨迹没有任何改变。
田在欣有时看着丈夫那粗线条的、对身边人情绪变化近乎麻木的侧脸,心里会涌起一种复杂的感受。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神经大条,缺乏细腻的情感感知力。
她有时甚至会有些恍惚,想不起当年自己究竟是被他哪一点所吸引,才决定步入婚姻的。
是那份在她当时看来是“踏实稳重”的迟钝?
还是那股子不带修饰的直接?
也许是那充满男子气概的英俊颜值吧。
如今看来,其中一些特质却成了婚姻生活中令人疲惫的根源。
他不在意身边是否躺着妻子,不在意她是否被他的呼噜声折磨得失眠,甚至可能压根没注意到家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的世界,似乎自成一体,坚固而封闭。
田在欣轻轻带上儿子卧室的门,将那隐约传来的“昂~~~~”声隔绝在外。
门内,是安静、温暖,是与儿子之间那份无需言说的亲密与安宁。
她爬上床,在儿子身边躺下,很快,均匀的呼吸声便与少年的交织在一起。
这天下班,田在欣感觉脚步比往常要轻快一些。
持续了一周的良好睡眠,像给她的身体和精力都充满了电。
她推开家门,熟悉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以及家里常用的那款柠檬味清洁剂的味道。
她弯腰在玄关脱下那双黑色的坡跟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脚踝,正准备换上舒适的棉拖鞋,然后像往常一样系上围裙钻进厨房,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晚餐。
然而,就在她直起身,目光无意间扫过客厅时,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她的儿子,昊天,正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她,身体微微弓着,姿势有些别扭。
他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一听到妈妈回来的动静就欢呼着跑过来,或者至少回头打个招呼。
他就那么僵在那里,像是在极力隐藏什么。
“昊天?”田在欣一边穿上拖鞋,一边轻声唤道。
昊天猛地一颤,像是被吓了一跳,他极其缓慢地、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
他的小脸微微泛红,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田在欣对视,两只手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前,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妈妈……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田在欣的心下意识地紧了一下。
作为一个母亲,尤其是一个儿子开始进入青春期的母亲,她瞬间在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是在学校闯祸了?
和同学打架了?
还是考试成绩不理想?
她放柔了声音,带着试探和关切问道:“怎么了宝贝?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走近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没……没什么事儿……”昊天飞快地摇头,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侧着身子,像只受惊的小螃蟹一样,“嗖”地一下“横移”着窜向了自己的房间,“我……我先回屋写作业了!”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在房门后,只留下“砰”的一声轻微的关门响。
田在欣站在原地,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心里那点疑惑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