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已明,忠诚无瑕。朽木家,以及其所代表的贵族议会,无法认同此等践踏功臣、玷污护廷荣耀之行径。若四十六室执意妄为……”他顿了顿,墨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吾等将重新评估此次决议的‘合规性’。”
所有队长的灵压,在这一刻不再掩饰,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压向审判席!空气扭曲,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审判官们脸色煞白,几乎无法呼吸。
面对护廷十三队几乎全体的、毫不掩饰的武力威慑与贵族阶层的公然反对,中央四十六室的权威,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为首的审判官嘴唇哆嗦着,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了屈辱的字眼:“……释……放!”
冬狮郎如同离弦之箭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将奄奄一息的雏森桃紧紧抱入怀中。他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和冰冷的体温,心脏痛到麻木。他没有看任何人,抱着她,一步步离开这个让他刻骨仇恨的地方,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之上。
回到十番队队舍,冬狮郎不眠不休地守着她,用最温和的回道灵力滋养她枯竭的身体,动作轻柔地擦拭她身上的冷汗与血污。直到她幽幽转醒,那双曾充满光彩的褐色眼眸此刻只剩下疲惫与创伤后的空洞。
“冬……狮郎……”她气若游丝。
“我在!”他立刻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沙哑破碎,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他自身吞噬的愧疚与痛苦,雏森桃明白了。她用力,用尽此刻全身的力气回握他,轻轻摇头。
“不要……怪自己……”她声音微弱,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不是你……的错……”
“是我无能!”冬狮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我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差点……”他无法说下去,那个叛逆的、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让他后怕。
“不,”雏森桃打断他,挣扎着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他紧绷的脸颊,指尖冰凉,“你做得……很好。你忍住了……为了我……你变得……更强大,更坚强了……”
她靠在他怀里,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熟悉的气息。
“我们……来自流魂街……注定……要更努力……才能守住珍视的东西。”她断断续续地说,眼神却慢慢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但你看……我们不是……一个人。有大家在……我们……能走下去。”
冬狮郎紧紧拥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间,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怀中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承受了本不该属于她的苦难,却还在努力地安慰他、给他力量。
他抬起头,赤红的眼中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对不起…”他哽咽着。
雏森桃看着他流泪的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
窗外,夜色深沉,但相拥的两人,却仿佛在彼此身上找到了抵御世间一切严寒的光。
……
雏森桃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真言镜”带来的精神创伤是真实而深刻的。她时常会在深夜惊醒,浑身冷汗,眼神空洞,需要冬狮郎紧紧抱着、反复安抚才能慢慢平静下来。她变得比以前更沉默,笑容也少了往日的纯粹,总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惊悸。
冬狮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所有队务都在队舍内处理,夜晚更是浅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立刻醒来确认她的状况。他内心的弦始终紧绷着,那日审讯室里的无力感与暴怒,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提醒着他权力的残酷与守护的代价。他外表依旧冷静,但那双碧眸深处,沉淀下了更加复杂和坚硬的东西。
中央四十六室显然并未罢休。正面抗衡整个护廷十三队的压力他们做不到,便将矛头对准了明显是软肋的十番队。一份新的调令很快下达,以“现世某处出现极不稳定的巨大虚腔,需队长级战力长期驻守监控”为由,命令日番谷冬狮郎即刻前往,驻守期定为100年,期间非特殊情况不得返回尸魂界。
命令措辞严谨,套着“维护三界稳定”的合规外衣,但其恶毒用心昭然若揭——他们要将冬狮郎从尚未恢复的雏森桃身边调开,进行长达百年的隔离与折辱。
命令送达时,冬狮郎正在给窗边的梅树修剪枝叶,雏森桃裹着毯子坐在廊下安静地看着。听到命令内容,她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毯子边缘,低下头,努力掩饰眼中的恐惧与无助。
冬狮郎修剪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即又继续,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仔细地剪掉最后一段枯枝,然后放下剪刀,转过身,平静地接过调令。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愤怒,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只是看着那份命令,然后抬起眼,目光穿越前来传令的队员,仿佛直接看向了瀞灵廷深处那些阴影中的存在。
“回复四十六室,”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拒绝此项调令。”
传令队员愣住了。
冬狮郎不疾不徐地给出理由,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第一,十番队副队长松本乱菊重伤未愈,队内事务繁杂,队长长期离岗,恐致队务瘫痪,有违职责。”
“第二,”他侧身,目光落在廊下雏森桃苍白的脸上,声音低沉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本队队员雏森桃,因公身受重创,精神未复,亟需直属上官督导与看护。此乃维系队员战力、稳定军心之要务,亦属队长职责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