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抱歉,你能帮我捡一下东西吗?”
几分钟前,钢笔被故意踢到桌下。
邬荧一低头就能看见脚边的笔,她捡起来,放在桌面时很自然地抬起眼皮看了眼钢笔的主人。平静迅速的一眼,目光很快掠过,落到其他地方。
“给你。”
“谢谢。”
“不客气。”
不对……存鹤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却朦朦胧胧中知道,现在不是她想要的。
“我叫存鹤,存在的存,白鹤的鹤,中午请你吃饭吧,作为答谢。”
她应该同意的,她想。
只是吃顿饭而已。
邬荧却惊讶了瞬,礼貌地拒绝人。
“不用这么客气的,存同学。”
只是顺手帮忙捡了支钢笔而已。
存鹤没再说话,中午在食堂三楼看见和她一块用餐的明芮,原来是有约了,是明芮先邀请的吧?
她心头烦闷,不知道躁意从何而起。
存鹤没什么朋友。
存鹤从不与邬荧过多接触,更很少找她聊天,她不知道是理智得过分,还是稀里糊涂,反正和明芮熟悉了些。
钢笔成了消耗品,短短一个月,她摔坏了五支。
存鹤不认为自己应该自卑,她自卑什么呢?向来只有别人仰望她。她颇具忍耐意味地咬住舌尖,直到微微发麻才吐出气,何况……对谁都能露出的笑容,她根本不稀罕。
存鹤想,她和别人是不同的。
邬荧是慢慢才意识到,她可能、或许、大概是比较受欢迎的,并不夸张地说,她隔几天就能收到巧克力或者表白信一类、代表着某种旖旎情感的东西。
信的内容虽然五花八门,但大多都没有名字,存鹤面上不显,暗暗竖起耳朵听明芮和人吐槽。
“搞什么呀?这些胆小鬼,不会连写下名字的勇气都没有吧?我要是荧荧,才不会答应这种胆小鬼的示好。”
她已经亲昵到可以用“荧荧”这种称呼了。
存鹤立刻想,她不要叫邬荧为“荧荧”,“小荧”、“小邬”、“邬邬”都不要,她就要叫她邬荧。
邬——荧——!
旁边的人反驳:“也不一定啦,表白只是表白,想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你,也许根本没想过要在一起呢。”
“才不是!”
两人各持己见,为此争吵了快十分钟。
存鹤听得心烦,她攥紧书包里的浅黄色信纸,冰凉的触感让她心情突晴忽雨。
忽然想起一周前无意撞见的画面,是在傍晚,天边堆积着橘红色纤维状的火焰,为世界染上暮色。
“邬荧,这个给你。”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脸红得不像样,手里拿着白色信封,他羞赧地摸摸鼻子,递给人,又生怕对方不收似的,微微弓起腰身,露出漂亮瘦削的肩胛骨。
语气有些像撒娇,细听其实是央求。
“我写了两天,字是不是有点丑?我真的、真的……”他哽住,脸又红了一点,声音小下去,“总之,能不能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