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匠笑道:“哪里,哪里,姑娘付出的价钱,足可买下老汉这店子了,无论他拿去什么,也不敢见怪,只是姑娘请明白,这叫货银两纥啊!”
偃云彩道:“这个自然啦!”心中暗道:这老木匠怎的如生意老怪似的?但也无暇理会,连忙跟随鲁班走出去。
鲁班扛着那件用黑布蒙着的长形东西,一路疾奔,很快又奔出镇外。只见他身形一纵,转向西面,竟向西面那座形如木人的山峰飞掠而去。
很快,鲁班便掠上形如木人挺立的山峰,然后又呼地转到山巅的东面,扛着那黑布包盖长形之物,凝立不动,向山下注视。
偃云彩亦随后而至,她悄悄地站在鲁班身边,循鲁班的视线向山下望去,心中不禁一阵惊奇。原来山下便是楚都郢城北面,亦即楚王府、王宫所在地,红墙绿瓦,巍峨宫阙,清晰入目。
偃云彩心思灵慧,微一思忖,便知鲁班欲向楚国君臣痛施报复了,但他以何妙法向楚国报复呢?此地距楚都郢城少说也达三十里,就算神功盖世,也绝不可能撼动楚都分毫啊!偃云彩心中惊奇,但又不敢打扰,更不想制止,因为偃云彩恨楚国害死鲁牛,若有办法,她也必定狠狠向楚国报复,以泄心中的恶气,她又怎会阻止鲁班的施为呢?
只见鲁班凝视了一会,又四面一转,仔细审视,忽地嘿嘿冷笑道:“大楚国不是狂妄好胜,欲向天下挑战么?哼哼,我鲁班便先教你吃点苦头,汝才知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鲁班突地把扛着的黑布包里长形东西,从手中一滑,霍的插在山巅之上,再伸手猛地把黑布一撕,一幅怪异的图景,便突现在偃云彩眼前了!
原来黑布包里的长形东西是一个木人,有头有身有手有脚,活灵活现,犹如真人一般无异,只是不会说话而已。此时这个木人,双脚挺立于木人形的山峰上,右手平伸,中指突出,指向山下的楚都王府。其状异至极,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偃云彩瞧了好一会,依然难明究竟,她忍不住发声道:“鲁班哥哥,木人山上竖木人,木人中指射楚王府,奇异至极,到底是什么妙法呢?”
鲁班嘿嘿道:“吾初临楚地,便察觉楚都郢城,甚具风水大格,已得龙脉荫庇,入城之后,果然甚有气象,不失为立国稳固之都。可惜楚王熊绎杀戮之气太重,更兼楚王身边的旋波、千月两妖妃作祟,楚国日后必为天下诸国之强敌也!再者楚王熊绎的野心勃勃,欲挑战天下诸侯,杀伐之祸,必因楚国而起,吾不得不有所惩戒!况且爹爹之死,楚国亦难逃其咎,为公为私,吾之大法亦不得不决然施展!”
偃云彩又忙道:“此法如何奇妙?”
鲁班微哼一声道:“木人山上竖木人,木人之指射乾坤,楚都风水必受其克制,必令楚国君臣领教吾之惨痛教训!”
鲁班话音未落,山下楚都郢城上空,便突生异变,时值春种时节,本来雨云四合,一场春雨行将降落渴雨土地,此时却忽地刮起一阵烈风,把四合的雨云吹散,一变而为烈日当空,晴天万里,如烈焰之下,便见楚地田土上面,腾起阵阵蒸气,大地上仅存的水分,似乎亦被烈日吸扯去了。
偃云彩见状,登时悟道:“鲁班哥哥,难道你要楚国受大旱之苦么?”
鲁班嘿嘿道:“不如此不足以惩戒楚国的狂妄好战之心也!”
偃云彩吃惊道:“干旱乃国之弥天大祸,你惩戒楚国好战狂妄,报复楚国君臣害死义父,原无可厚非,天经地义,但百姓必受大旱之苦,如此是否殃及无辜呢?”
鲁班一听,默默不语,心中似乎甚感矛盾难决。但他猛然想起杀父之恨,痛切入骨,不由咬牙恨道:“吾之仁让,累死了爹爹,更助长了楚国君臣的好战狂妄之心,吾如此施为,虽然难免波及无辜百姓,但亦无可奈何,彼等要怪的,便怪楚王的好战狂妄,宫中的两大奸妃野心歹毒吧了!”
偃云彩见鲁班神色决然,知已无可变更,无奈微叹口气道:“那这大旱气候,将维持多久呢?”
鲁班冷然道:“或短或长!且看楚国好战狂妄之人,到底何时悔悟吧!”
鲁班说罢,忽地伸指入口,咬破中指,然后将滴着鲜血的中指猛地向木人的双眼一点。木人的眼珠沾血,忽地滴溜溜地一转,迸射出两道光芒,直向山下的楚都郢城射去……其状既奇妙又恐怖至极。
然后鲁班便一言不发的下山去了。偃云彩无奈跟上前去,她不敢说话,也不知说什么,因为她忽然发觉,被杀父之仇蒙罩着的鲁班,已与入楚地前判若两人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