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我们后面再谈。”唐不凡微微一笑,隔着石桌看着对面的裴之书,纤细的手指捏起青瓷茶杯:“你派来的姜医生趁着我高烧昏迷,抽走了我的血,并且给我开了一支药,基因调和液,你知道它的药效吗?”
裴之书眉头细微的皱了皱:“……不太清楚。”
“基因调和液,用于调理基因突变患者对部分药物的不良反应。”唐不凡摇了摇手中温热的茶杯,并不急着喝。
“……这个时代基因突变的人很多。”裴之书面色不变。
“确实如此。”唐不凡认同他的话,但目光微深:“但第一次来替我看病的姜医生,是怎么确定我的基因与其他人有细微不同的呢?”
两人对视,三月的山顶凉风习习,都吹起了几缕两人的黑发,看着凝视自己的唐不凡,裴之书轻轻叹了口气。
“没想到姜杉会犯这种错误。”裴之书轻声说道。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去看吊瓶袋子上的药剂名,也没想到我会去查功效吧。”唐不凡目光直直的盯着裴之书:“所以……裴先生从头到尾都知道我的底细?”
“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打配合,单单你在审问室里的那些演技不够。”裴之书说道,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上茶水:“在你回答第一个问题时,a77就判断出你是茫然的,显然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属不属于重启者,虽然第二个问题你确实聪明的利用侧面回答骗过了测谎机制。”
“……”唐不凡心跳的听着,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换上了凝重之色:“你……是重启者?”
“嘎——!嘎——!”一只一人大的巨鹰将停落在银网上休息的灰雀叼在了嘴里,湖面上顿时落下数滴血水与羽毛。
裴之书垂眸,淡淡握着茶杯抿了口香茶,末了,才不急不慢的道:“我不是。”
唐不凡皱起了眉头,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如果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裴之书平静的看向他,乌黑的眼眸深如黑潭:“因为东区地下城知道你的人并不少,不只是重启者而已。”
他说完又拿起茶壶给自己满上茶水:“你应该已经查过我的资料了,我裴家属于新商盟,而新商盟是中立派。”
唐不凡皱眉凝视着他,但对面的男人很淡然,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新商盟……唐不凡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确实在来这之前一直在电脑前面查阅资料,从昨天姜医生离开便开始查。
“方月……”唐不凡慢慢开了口,又问裴之书:“她也知道我,对不对?”
喝茶的裴之书目光一闪,他看向唐不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因为她是新商盟现任主席?所以你怀疑她?”
“不,因为她和姜医生同岁,是初高中同学,也是你的大学学姐,你们三都就读东区地下城华立大学。”唐不凡沉声说道:
“而在你嫁给郭深后,不仅裴家一天天强盛,新商盟也在扩大,后面方月上台,新商盟已经开始和维和派争地下城的政权了,她在下面,你在上面,你们一起确定了人类新基地计划。”
裴之书静静听着,继而露出了一抹微笑:“看来你确实查了不少,你的推测都是对的,除了我们是重启者,但我们确实不是。”
唐不凡皱眉,而看着神色肃穆的他,裴之书终于透露了实情:“我们知道你,是因为我们和zero曾经是合作关系,重启者想把人类带出地下城,我们新商盟也是,在这个目标上我们是一致的,所以进行了一些合作,只不过后来我们发现zero带领着重启者越来越极端,就跟他决裂了。”
裴之书说着又低头喝起茶:“我们新商盟对兽人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后面建设人类新基地还需要兽人的帮忙。”
唐不凡仔细盯着他的脸,他皱眉想了想,又问:“那科学院呢?”
地下城三大势力,维和派、新商盟、科学院,唐不凡觉得科学院也不清白。
当初他和陆一猜测,就觉得科学院和重启者最接近,两者手上都有大量尖端科学。
裴之书端着茶杯犹豫一下,才隐晦的透露:“只能说,也有合作,但我毕竟不是科学院的人,并不知道太多内幕。”
“……”唐不凡听他这么说,心里大致明白了,亚洲大地震就发生在东区地下城附近,这还不够清楚吗?他的穿越就是科学院和重启者的联合手笔。
“到头来对我发出通缉令的维和派,反而是最无关的。”唐不凡感觉到讽刺,他见裴之书这么淡定的喝茶,不禁在意的问:“你嫁到郭家这么久,郭文和郭深一点都没怀疑吗?”
“怀疑什么?”裴之书不以为然:“做抗争的又不是我,也不是新商盟,我们裴家是清清白白的商人。”
唐不凡一时无言,仔细想了想,郭文还真追究不到裴之书头上,即使新商盟和重启者有过合作,但上面还有个方月顶着,她才是新商盟的主席。
哇,真狡猾。唐不凡看着裴之书心想,终于把手中凉了的茶昂头喝掉了。
看着满腹心思的唐不凡,裴之书想了想,忽然撩开自己的西装外套,从后裤腰里拔出了一支枪,放到了石桌上。
唐不凡吃了一惊,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那天看你拔枪,我觉得很帅,所以找管家也要了一把。”裴之书说着有些惋惜:“但我开不来,我是为联姻而被培养长大的,我会弹钢琴,会做生意,会管理人员,但开枪……没人教过我。”
唐不凡心中一动,正要安慰,裴之书却率先阻止了他:“不必可怜我,我过得比这个世界99%的人都好。”
唐不凡看着西装革履、俊美矜贵的他,无言沉默了。确实。
裴之书又把枪往唐不凡方向推了推:“这是激光枪,核能源,大概能发射一亿多发子弹,送给你了。”
唐不凡低头看了看枪,又复杂的抬眸看他:“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