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野目不斜视,给陛下请安,好像殿中没悬黎这人一样,倒是云雁悄悄朝跪在地上的悬黎看了一眼,看她没哭,这才悄悄放下心来。
“今日姜卿救护郡主有功,还错失演武。”陛下礼贤下士,体恤道:“这样吧,今日殿前演武的胜者是邓家的闳轩,要入殿前司行走,姜卿便与他一道,同入殿前司。”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姜青野得体地谢恩领赏,没有半分得色,叫陛下更为满意。
陛下看了一旁神色淡然仿佛置身事外的英王与郡主,又道:“听说姜府家塾颇具规模,如今观姜卿言行便知所言不虚,朕身旁这一弟一妹,颇不成体统,朕便忝颜将他二人一并送入姜府家塾,姜卿务必不要推辞。”
“这……”姜青野面露难色。
陛下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施压道:“朕自知有些强人所难,从前关于姜卿的事,朕也听过一言半语,既然姜卿能蜕变至此,他们两个自然也不在话下。”
姜青野踌躇半刻,还是下定决心一般应下。
云雁看着不情不愿,倒也说了句场面话,希望日后姜青野多多关照。
唯有悬黎,从姜青野进殿后便未再发一言,看着的确是不喜姜青野的模样。
而姜青野,也规矩守礼,并未朝悬黎看过一眼。
一时无话,满殿寂声。
此时,高德宝恰到好处地通报:“陛下,中书门下一同求见。”
陛下有正事,姜青野与云雁悬黎自然识趣退下。
直到中书门下各位相公进来,陛下也没想起,其实他并未召见姜青野,也就自然问不了萧悬黎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云雁扶着跪地有些腿麻的悬黎慢腾腾地走,姜青野放缓了步子在前头引路,与后头二人隔着五步之遥。
云雁小声惊呼,“他拿东西砸你了?额头青了一大块!”
悬黎额头肿了个大包,阳光一照,像个老寿星。
“不是,”悬黎轻轻摁了一下,疼得轻声抽气,“是我自己磕的。”
做戏总得做全套。
不然怎么让多疑的陛下相信呢。
凝神听她动静的姜青野听到云雁惊呼的时候,便匆匆止步回了头,但生生忍住了没有上前去关心问询。
陛下好像误会了什么,他要顺着悬黎的意去维持陛下的这种误会。
“傻!”云雁恨不得上手使劲摁一摁给她长长记性,做做样子就行了,陛下才不在乎他们磕头磕得有多用力。
悬黎看姜青野转过头去重新往前走了,才将目光落到他那只受伤的手上。
萧云雁捅捅她胳膊,用口型说:上药包扎过了。
悬黎这才安心些。
旋即她用姜青野能听见的声音对云雁说:“陪我去许将军那儿吧,我去看看伯言。”
她在陛下面前演一套,还在姜青野面前演另一套呢,那话说过太多遍,说得她都要信了。
云雁听到那句伯言,神色像吃伤了东西似的,很是一言难尽。
不是,萧悬黎你来真的啊?
前头姜青野又停住了!萧云雁汗毛倒竖,悬黎好像是扎着满手的钢针搭在他小臂上,扎得他全身都疼。
悬黎神态自如地平稳走过去,朝着姜青野微微福身,“今日多谢小姜将军出手相助。”
“长淮郡主又要说下次必定登门致谢了吗?”姜青野执拗地盯着她,那神色里的委屈藏都不藏了。
云雁在悬黎身后捂着侧脸,酸,可真酸哪。
于是悬黎从善如流,补上一句,“下次一定登门致谢。”
姜青野按耐不住,攥住了悬黎的手腕,却在悬黎平静的目光里缓缓松开了手,“郡主额上的伤,早点上些药。”
姜青野转头走了,马尾扬起来又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方才险些失态的不是他。
悬黎带着云雁朝另一头走,去太医处看伯言大郎君。
“元娘你可真是女中豪杰。”云雁跟上去,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和夸奖。
“我给姜二郎上药的时候,他一掌便把这么厚的石桌都拍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