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中难免升起一点儿无法言说地对大娘娘的钦佩之情,大娘娘能做到如今大权在握的这地步,又不知付出了多少。
水心谨慎地点点头,搀着自家娘娘回住处去。
*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我若是你,便即刻设法回北境去将少将军留在京中”悬黎看着不请自来出现自己院里的姜青野,嘴角下拉,一副公事公办生疏语气,两个人已经在对方面前撕破了所有伪装,悬黎说起话来也不再客气。
姜青野眉眼弯弯,心情很好地往那青蛙仕女旁边放了一尊青蛙郎君和几只能浮水的木头鸭子,青蛙郎君线条简单,但劲装短打,手里还拿着一柄长枪,像是青蛙仕女最忠诚的护卫。
木头鸭子的篆刻要好上许多,线条柔和圆润,还点了眼睛绘了羽毛,细细地上了一遍油,这几只鸭子自由地浮在水面上,悬黎板着脸看过去,鸭子头上的发饰都是她戴过的,剩下几个作男鸭打扮。
不知为何都要成双成对。
放好这几只鸭子,姜青野朝悬黎走过去,悬黎看他一眼,却没有退开,也没有打断他。
“头上这玉兰簪子瞧着不错,但真有危险,哪个会等着你拔簪子呢?”寻常戴戴也便罢了,还是不要太过指望这簪子能成大杀器。
姜青野从自己怀中摸出个檀木盒子,打开是一对莲花金镯,悬黎垂眸,这莲花与她前世褪给姜青野的那一副一模一样。
倒是难为这人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姜青野细心给她戴上,“将玉镯做成中空太难了,我还没研究出来,好在金镯不难,你偶尔出门也可戴一戴。”
悬黎腕上的轻微凉意吸引着她低头去看,錾金镯整体瞧着很完整且严丝合缝,姜青野按了按莲心,自莲心处漫出一阵烟气来,是寻常熏衣用的檀香。
“这个可以替换成迷香。”姜青野说着将一个圆肚红瓷瓶搁在悬黎掌心,他常年握枪,指腹带着薄薄一层茧,划过悬黎掌心时带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从掌心一直传到心底。
姜青野贴心给她介绍:“这个是我调的,起效快,随风散,别误吸了。”
姜青野又按了两下莲心,自莲心处弹出半寸长的匕首,“刃上喂毒,见血封喉,足以自保,我还备了一些暗器,等你闲暇时我教你发暗器,谁敢近你周身三尺,你尽管暗器招呼。”
悬黎随着姜青野的讲解认真去看,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姜青野脸上,这人温声细语讲解镯子用途的模样堪称温柔,脸颊上的梨涡也随着他说话而时隐时现。
悬黎脑中莫名浮现了那句,见君则有,不见则无。
指尖有些痒,但悬黎忍住了戳他梨涡的冲动。
“萧悬黎,”姜青野的目光仍旧在那对镯子上,颊上的梨涡却加深,以悬黎的角度看过去,是个极其灿烂的微笑。
风穿回廊,带起檐下脆铃与院中竹影摇晃,他说:“在英王别庄的那个晚上,我知道你其实没醉。”
檐下铃响,不及心响,竹影摇动,不及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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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悬黎小院里不知何时种的木芙蓉已经盛放,随风摇曳,此花味淡,微风没能卷出半点香气。
悬黎只觉自己的心也随着这一簇淡粉起起伏伏。
但木芙蓉有根,不会被风连根拔起,悬黎心里亦有数,任凭心湖荡起多少涟漪,她自岿然不动。
“对,我那时起知道了,你是姜庾楼。”悬黎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抽回手时还不着痕迹地在姜青野掌心挠了一把,“我这些日子以来的推拒忸怩纠结都是装出来的,枢密使想如何呢?”
萧悬黎眼波流转之间,散发了些有别于以往的妩媚,有些不可方物,让姜青野目光发直,根本挪不开眼。
只是这抹风情没达眼底,萧悬黎的眸子深处一片冰冷。
姜青野忍俊不禁,压不住嘴角,像把对悬黎的感情揉进了骨缝里,再借着眼神、指尖、眉峰的微澜,一点点漫出来,浓得化不开。
北境小将军鹰隼目光落过去的瞬间,却像被温水浸过,软得能盛下漫天星光。那双眼瞳像含着层薄雾的湖,湖底因为萧悬黎一个轻微但的举动炸开细碎的光,漾得满湖都是暖意。
姜青野指尖在半空顿了顿,最终轻轻捏住了悬黎的耳朵。那一下轻得像风扫过。
他指节泛白,明显是用了力的,悬黎却并不觉得疼,只是耳廓一片温热。以悬黎的角度,能够看见姜青野喉结滚动了一轮她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姜青野肩膀微微塌了下,像是满腔的不舍被生生抽出去一些,只余下指尖残留的温软,在他手心里烧出一片滚烫。
姜青野摩挲了下悬黎的耳廓,悬黎不闪不避地仰头去寻他的眼睛,先看到的是他嘴角慢慢扬起个极浅的弧度,再向上看,仿佛有什么从他眼底深处一点点晕开,染得眉梢都带了甜。
在这一刻,悬黎好像突然捉住了些属于姜青野细微的、克制的、却又绷不住往外溢的情绪。在他每个眼神流转、每个指尖轻颤里,让人心头跟着一软,他好像是要告诉她藏在他努力克制之下的,是怎样汹涌的一片海。
好像酿了二十年的酒,终于在这个夏天还了她二十载的辛劳一个酣畅淋漓的甘醇。
悬黎的的一双青白玉瓜果型耳饰搭在姜青野掌心也成了温热的。
他又捻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双手,语气里颇为遗憾却又带着无尽的期盼,“萧悬黎,我们前世就该这样纠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