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你听好。”
“宋衍若死,我立刻自刎,随他而去。”
“你若夷平宁王府,我便用这王府的断壁残垣,做我的坟墓。”
“你大可以试试——”她一字一顿,“看我敢不敢!”
字字诛心,震得陆渊心神俱裂。
他看着刀锋下那道刺目的血痕,看着她视死如归的眼神,所有的暴戾、权势与算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可以倾覆这天下,却独独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永远消失在这世间,那份蚀骨的恐惧便如毒蛇一般,缠绕住他的心脏,令他窒息。
权势,地位,江山社稷,在这一刻都变得轻如尘埃。
他颤抖着闭上眼,嘴唇翕动数次,却只吐出两个破碎的音节。
“你……你……”
“就这么……爱他?”
“爱他”二字出口的刹那,一口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宋衍的心猛地一下提起来。他比谁都清楚明妩待他并无情意,但他还是忍不住心生期盼。
“是。”
一个字,让宋衍眼底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一个字,将陆渊最后的希望彻底击碎。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全靠徐明死死搀扶住,才没有倒下。
那双曾执掌乾坤的手,此刻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他输了。
一败涂地。
“……好。”
他闭目轻笑,声音轻得似一缕烟尘。
“如你所愿。”
他抬手,艰难地挥了挥。
玄甲卫得令,利刃归鞘,如潮水般退去。只剩满堂寂寂,映着他支离破碎的身影。
宋衍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去接明妩手中的刀。
“妩儿,把刀放下,已经没事了。”
陆渊睁开演,最后深深地看了明妩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像是黑夜里汹涌的暗流,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痛楚,不甘与……一丝未曾熄灭的执念。
“礼……继续。”
他说完,不再看任何人。
在徐明的搀扶下,转身,踉跄着走向一旁空置的座席。
他竟要留下观礼?!
喜堂内静得可怕,连风都停了。
陆渊端坐在宾客席首座。
他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陆相,唯有紧扣扶手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礼官又看了一眼陆渊,颤抖着高喊。
“吉……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喜乐也战战兢兢重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