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贤越想越头疼,烦躁地来回踱步。
顾承封沉吟良久,只问了楚怀玉一句话,“你确定?”
他是个果决的人,见怀玉点头,也没追问他与秦淮之间的具体恩怨,因为最大的危机就在眼前。
寿王这么多年没有暴露野心,必是极为谨慎的人,对于可能威胁到他的人,定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对顾家几次出手未果,他自然想到会引起怀疑,如今已经不是为魏浔阳报仇的问题了,就算是为了灭口他也会除掉顾家,且很快就会动手。
楚怀玉观顾承封神色,适时开口,“表兄想如何做?”
顾承封看向他,嗤了一声,半玩笑半认真道:“按照顺序,他们接下来应是要在我身上下手的。”
楚怀玉没有反对,但也有自己的看法,“他们已经两次针对婉姝,又以为是我杀了人,必是恨透了我。”
二人都是重点报复对象,但顾家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顾贤提醒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万不可大意,必须尽快想好对策。”
顾承封心里已有了算计,但未急着开口,看向楚怀玉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在此之前,我还有一问想问表弟。”
“表兄请说。”
“你愿意做到何种程度?”
楚怀玉立时明白了顾承封话中的深意,他身为婉姝兄长,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并且只有这一次。
楚怀玉坚定而郑重地回答:“全力以赴,死而无憾。”
顾承封闻言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让怀玉坐下商讨,连声音都变得温和,“好,那表弟先说一说你手下都有哪些得用的人。”
这是要他袒露家底。
见开始商量对策,顾贤也不踱步了,坐上主位先听二人怎么说,只是看向自家儿子的眼神有些无奈。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算计怀玉,真是八百个心眼子,也不知随了谁。
怀玉能有什么势力,再多的心眼子估计都用在婉姝那了。
一刻钟后,顾贤尝到了被打脸的滋味,看向怀玉的目光也变了,可以说是刮目相看。
好小子,心眼子没有八百,也有七百九十九个了。
……
在顾家筹谋之时,陈家也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陈执面目沧桑,看起来比半月前老了二十岁,满是血丝的双眼中充斥着对儿子深深的痛惜与欲报仇雪恨的疯狂。
他将一个纸包交给梁静,一同交付的还有一纸放妻书,是他亲自按照儿子的笔迹所写。
“小静,峰儿只有云瑛这一个女儿,你是孩子娘,我必不会害你,只要你做好这件事,无论最后事成与否,你与孩子都不会受牵连。”
梁静哆哆嗦嗦地接过东西,隐隐明白公爹要做什么,心中有些恐惧,但面对公爹不容拒绝的目光,她不敢说不。
况且,对于害死她丈夫的人,她同样恨极,就算对方是有血亲的亲人,既然对方在害陈妙峰时没有顾及她,她又何必顾念那点亲情?
公爹已经告诉他了,是楚怀玉杀了她夫君,楚怀玉敢这样做,必然是受顾家指使。
她的夫君本该青云直上,她也本该是陈家未来的当家主母,高门贵妇,这一切全被顾家给毁了!
于是第二日下午,在顾贤夫妻俩出门后,梁静收拾一番,形容狼狈地来到顾府。
“姑姑!”梁静抱着孩子,手拿一纸休书扑到粱珍身前,满面惊慌,“相公去了,可还有云瑛,我又没说不愿做寡妇,公爹为何要赶我们出门啊?我们娘俩该怎么活!”
粱珍看着梁静沧瘦的面容,神情复杂,陈家陷害顾家的事不算秘辛,不必顾承封多言,她也知道两家已然成了无法和解的仇敌。
梁家已经选择了顾家,梁静在陈家必然不会好过,却没想到陈家会做到这种地步,连孩子也不要了。
云瑛已有三岁,见母亲哭得伤心,她也跟着落泪,一会儿为母亲擦泪,一会儿去拽自己腰间的荷包。
“娘,你是不是饿了?瑛瑛偷偷拿了点心,娘吃,瑛瑛不饿。”
梁静闻言大哭,她知道公爹婆母并不看重云瑛,只想要孙子,自从陈妙峰出事,婆母甚至看她们娘俩如同仇人,恨她没生个男孩延续陈妙峰血脉,每次发疯都对她们娘俩非打即骂。
她也曾怨过,为何云瑛不是个男孩,如果云瑛是个男孩,公爹便是为了孙子也当振作起来,婆母也不会疯掉,她则依然是陈家的媳妇。
这段时间她们娘俩惶惶度日,度日如年,能够出来她是松了口气的,但真正来到顾府,她又心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