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梓点点头,起身时方想起桌上的木盒,不禁脸色微僵,好在他早已将木盒封好,其外观又与楼中茶盒别无二致。
他略显慌乱地将木盒拢在怀中,心中已经开始考虑找什么理由悔了方才的应答。
却听陈同和笑道:“瞧把你宝贝的,昨儿我得了些好茶,已经给你送去了,我那还留有一些,足够招待你,不会用你的茶。”
黎梓窘迫地红了脸,瞪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也没再想反悔一事。
昏暗的街道上,二人并肩而走,不知为何气氛有些沉默。
黎梓忽而想起,雅间的茶桌上摆着两个人的茶具,以陈同和的细心,不可能没有发觉。
他为何没有过问?黎梓没去深想,亦没有主动解释,也彻底打消了心里那点子本就微弱的求助想法。
二人就这样肩并肩走着,偶尔说几句无关痛痒的日常,在外人看来,相近却不过分亲密,恰如两人此刻的心,若即若离。
……
魏洵涘见过黎梓便打算离开荣县,总归他亲自露过面,料想那黎梓也不敢阳奉阴违,留下一个侍卫足以处理其它琐事。
此行目的达成,接下来便是等待事情发酵,在此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去一趟浔阳,亲自送王彦青去给妹妹作伴,也算他这兄长的一片心意。
安排好一切,魏洵涘随口问了句,“王彦青如何了?”
侍卫回道:“已经送出望月城,按照回信的时间算,爷明早启程,傍晚就能在沛城见到他。”
如今明面上身边只剩下一个侍卫,魏洵涘也疲惫至极,便没再做其他打算,晚上好好睡了一觉。
翌日马不停蹄赶至沛城,到了夜间,他还有精神换着花样调、教王彦青,每每都教他生不如死。
到浔阳不过四日时间,对王彦青来说却是度日如年,好在心中有所支撑,教他挨了过来。
三月二十六,浔阳郡主忌日。
子时才至,郡主府内转白为红,贴上喜字。魏洵涘让人为不能动弹的王彦青换上喜服,只待吉时举行冥婚,将人送入棺椁。
亲自过目后,魏洵涘满意地点点头。
就算受了几日苦楚,面色消瘦苍白了几分,也皮囊尚佳,忽略那空洞的表情,真真是个俊美新郎。
大抵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没太多防备,魏洵涘是单独来见王彦青的,甚至让人减了药量,让他能够开口说话。
对上王彦青那双死寂沉沉的双眸,他愉悦地扬起嘴角。
“吉时还有半个时辰,此后你便是我嫡亲的妹夫了,若有什么遗愿,尽管说来,兄长定竭尽所能。”
良久,那双眸子才微微转动,目光落在魏洵涘身上。
王彦青张了张嘴,似是说了什么。
魏洵涘一愣,没想到一直嘴硬不服软的人在这个时候真开口了,但因着对药性的了解,倒也不惧他临死前有什么咒骂之言,于是笑眯眯地凑了过去。
“再说一次,大声些。”
死在他手中的倒霉鬼何其多,临死之时骂得越狠,便代表他给予那人的越是痛苦,此般咒骂,如悦耳之音矣。
魏洵涘期待地靠近床榻,歪头附耳作聆听状,却不见榻上之人眼眸闪烁,精光乍现。
“我说,你个废物。”
随着声音入耳,魏洵涘来不及反应,喉咙便已被人捏住,下一刻,太阳穴受到重重一击,他便昏死了过去。
王彦青将人丢到一边,起身时未愈的手指还在发颤,他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下僵了几日的筋骨,再次看向歪倒在榻上人事不省的人,眸中闪过讽刺。
亏得这废物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兄长,为着让他到了地下好好伺候他妹妹,不曾重伤他筋骨,否则一切还不会这般顺利。
不多时,门外响起说话声。
王彦青才走到门口,便听见侍卫敲门。
“爷,出事了。”
王彦青打开门,明显看到侍卫怔愣一瞬,只这一瞬,便足够他出拳攻击对方喉咙。
而这侍卫背后之人显然是怕他失手,几乎是同时用匕首刺进侍卫后背。
前后偷袭之下,侍卫死的毫无防备,接着二人合力将侍卫尸体运进屋内。
王彦青这才探究地看向一脸沉默的嬷嬷,此人正是之前负责为他更换喜服的嬷嬷,亦是给他解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