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带哑,眸色渐深,“我琢磨琢磨的,你来个地址。”
“C区2号,”陈泽颢打着手电筒念道,“刚上来没多久就停了,可能卡在15层到14层之间对,灯泡也爆了”
救援队来的速度比先前预测要提早一些,他们报完位置,没多久就听见电梯厢外的脚步声。
估计改下周起,他们又得从旧楼搬到别处去,否则再出这种事,连学生的人身安全都没个保障。
中间那几十分钟,全靠着陈泽颢这人能胡吹海侃的扯闲天儿。师哥追不到,那就当个朋友处呗,退几步来说,能做学霸校草的带教师弟也是与有荣焉啊。
热血正当年的十八岁,特能想得开,何况他美好的大学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
外头师傅已经在动工,一阵叮呤咣啷的动静,宋岑如跟陈泽颢俩人溜边儿站,等电梯门被撬开,然后大股新鲜沁凉的风灌了进来。
俩人前后脚被拽出去,陈泽颢在旁边跟楼栋管理员说明情况,宋岑如第一时间走到离学校信号塔最近的一处角落,开始刷消息。
大概五六秒之后,屏幕左下角冒出小红点,标着十几通未接来电。
秋凉的天儿,他手心却沁出薄汗,做了个深呼吸才往回拨,可响过好一阵,居然没人接。
……
周五的夜晚,餐吧气氛额外热烈。
驻唱歌手正与乐队打着手势,跟观众互动,台上台下一齐玩儿嗨了,跳舞的跳舞,拼酒的品酒,主唱递话筒,食客就接过来唱,唱的也不是什么洋文歌,就耳熟能详的网络热曲。
放眼望去,这密密麻麻的人,都是趁着明天休息日,约着三五好友来边吃饭边撒欢儿的。
周澈搓了把脸,脑袋直往小卢肩上歪,睨视着坐他俩对面那位爷。
真特么造孽啊……从霍北进门到现在,也才一个钟头吧?
愣是一句跟对象有关的话都没说过,坐下就开始哐哐喝!不谈原因、不作解释、问就是“聊点儿别的”,然后端杯跟他俩碰完,仰头就是灌,眨眼间空掉一杯。
这桌上、地上、还有那滚到卡座上的空酒瓶服务员都收三趟了,全这人造的!
他想破脑袋都不猜出来,这得是多大委屈,能给霍北弄成这样?
“欸,差不多得了。”周澈敲桌劝说道,这花钱买醉事小,损心伤身事大啊。
霍北懒散仰靠着椅背,眼底洇出水色的雾来,半面轮廓隐在昏暗中,抬眉,眸光又飞出灼人的杀气。
“”周某撤回一句发言,转头求安慰,“卢啊,他瞪我。”
小卢是做高中班主任的,带过不少性格跳脱且难搞的反骨仔,但跟霍北这种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招儿。
他跟周澈说:“你让他撒撒火儿,需要发泄。”
周澈哀怨瞅着,扭回视线,等对面又喝完一杯,斟酌着从哪个角度再劝劝,霍北突然起身,给他吓一激灵。
“靠,你要干嘛!”周澈嗷了声。
劲歌热舞还在继续,驻唱歌手正在物色下一轮接词儿的观众,霍北逆着光,神色晦暗不清,然后调头往舞台的方向去了。
周澈还懵着呢,转眼瞥见对方落桌上的手机震个不停,那备注都不用猜,他立刻喊:“我操!电话!你媳妇儿电话!!!”
宋岑如打了两次,在第三次即将响完最后一声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不过还没来及的开口,对面先张了嘴。
“喂?宋少?我!周澈!”
听筒里声音很杂,鼓点,合成器,热火朝天的欢呼和口哨,以及一道音调狂飞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却无比熟悉的低沉嗓音——
[把你的心!剖开来!看一看你爱不爱!]
[为何让我反复受伤害~]
[把你的心!剖开来!看一看我在不在!]
[虚情假意一眼就明~白~]
宋岑如:“”
如此真挚的歌声“如雷贯耳”,没有技术,全是感情。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先羞耻还是先心疼,整个脑仁儿嗡嗡的,隔着信号线都想赶紧把自己脸捂上。
电话里,周澈扯着嗓子,却完全压不住某人声情并茂的即兴创作,“宋少!你在哪儿呢?霍北喝高了,方便过来吗?”
“方便,”宋岑如扶着额角,定了定神,“麻烦发下地址,我很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