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般出色的女郎,”元嘉喟叹一声,“也不知现下在何处,咱们又能否一见呢?”
申国夫人道:“若妾身不曾记错,她们的父亲便是此地的官员,殿下今日特意允准他们携家眷同乐,或许此刻就在外殿坐着呢?”
“好极了!”元嘉拊掌一笑,“陛下,如此巧合,难说不是上天预示的机缘,何不叫她们立刻入内见驾,也看看她们是否真有这般出众的才学?”
因申国夫人此话,燕景祁不免生出几分兴味,又在元嘉的劝说下点了头,指着申时安道:“去,到外头找找,若是五个人都在,便把她们全部带进来,也给皇后和朕瞧瞧。”
申时安连忙称是,几步下了阶便往殿外走去,不多时带回五名面容、穿着相似的女郎回来。
与时下追求繁复华丽的打扮不同,窦家这五位娘子均一袭轻简素衫,独在袖口处绣了几方翠竹纹。头上簪戴的也不是金银器,而是在发间埋了几枚小巧精致的玉珠粒,端的是别出心裁。
当中一人稍年长,端方肃穆,面容沉静,行走间自有一股脱尘之气,应当就是窦家的长女了。余下四人虽年少,眉宇间也已带着顾盼生辉的灵秀。一路走来,动作轻盈且有序,衣袂翻飞间好似有墨香盈身,倒把满室的金玉衬得黯淡了三分。
未几站停,为首一人敛目屈膝,余下四人亦跟随,口中道──
“臣女窦善至,携妹妹慈迎、凝华、长光、敬容,拜见陛下、皇后殿下,愿陛下万岁永安,皇后殿下千秋永乐。”——
作者有话说:嘛,其实也就是尚宫五宋啦[撒花]
第125章第二谋何不就叫她们做了宫里的女学士……
元嘉瞳孔蓦地一颤,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艳,少顷化作一句无声的惊叹,方才似反应过来般朝燕景祁笑道:“陛下瞧瞧,真就是仙姿玉质、含章挺生般的人物了。”
又道:“快,起身回话。”
这便是对窦家五女说的了。
“……窦大娘子,朕尝闻你们‘五窦’的名声,不知你姊妹五人都念过什么书?”
燕景祁问道。
“回陛下的话,臣女们读的书不多,只随父亲念过《论语》、《孟子》、《孝经》、《礼记》、《汉书》、《春秋》中的部分……还有许多的杂书游记,名倒是记不大清了。”
窦善至上前一步,复答道。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何解?”
元嘉眉心一动,紧跟着问道。
“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此为安时处顺。”
窦善至顿了顿,很快便答道。
元嘉旋即一笑,复朝燕景祁道:“陛下,看来窦家娘子还是谦虚了些,瞧着竟是连老庄的书都有涉猎,想是传言不虚。”
燕景祁不置可否,只越过窦善至,又挑着余下四人问了几句,见之皆能应答如流,方才满意地一点头,道:“皇后欲召汝等进宫,教习宫中女眷,汝等可愿意哪?”
闻言,窦家五女皆是一愣,最小的窦敬容更是面露诧色,不自觉呢喃出声:“召、我等进宫……做老师,教导宫中女眷?”
无人怪罪前者此刻的小小失态,元嘉更是笑道:“是,予听说了你们‘五窦’的名声,想请你们进宫来,做宫女的老师,也做后妃的老师……或还可做予的老师,随在予的身边,替予分忧解难。”
此言既出,满座顿时哗然,惊叹之声四起,伴着窸窣窃窃的私语,原本打量着窦家五女的视线中更多三分热切。
窦善至到底居长,听到这话后仍是镇定,只领着妹妹们伏身跪在地上,道:“蒙陛下、皇后殿下倚重,我等姊妹定克尽厥职、尽忠竭节,不辜负陛下、皇后殿下的期许。”
“皇后大喜,窦家娘子大喜。”有好事者适时逢迎,“五位娘子进了宫,又做了陛下、皇后的身边人,来日也不知要何等出色的儿郎,才堪匹配这般出挑的女郎了!”
这本是一句奉承话,虽也藏了说话人的一点小心思,可到底算是句好话,眼下诸人皆相贺,自不会有人挑刺,不想行三的窦凝华却道:“大人谬赞了,妾身与几个姊妹早已立誓,此生不归人,惟愿以学名家,便不去祸害别家的儿郎了。”
“倒是些有大志向的人,”申国夫人先赞了一句,很快又疑惑道,“可我却听说,窦家夫人至今为你们的婚事忧愁……瞧着,不像是知道你们下此决定的样子?”
行二的窦慈迎答道:“三妹妹的话不假,我姊妹五人早已向家中父母禀明了志向,此心此意绝无改换。只是俗语亦有云,‘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他们也不能免俗,便总是担心我姊妹五人不过是一时起兴,若今日纵了我们,来日再想后悔也晚了,这才总惦着要替我们寻觅可堪匹配的夫婿。”
申国夫人这才恍然,感叹几声后又朝元嘉道:“五位娘子既有此卓识,皇后得她们作伴,日子料也舒心。”
燕景璇却在这时问了一句,“‘五窦’进宫是好事,可进了宫又该如何称呼呢……总不能一直称以‘娘子’吧,若与后妃们错了称呼,难免惹来非议。一桩好事成了坏事,便有失皇后的本意了。”
“既然进了宫,自该以陛下的妾──”
“自该在六尚局中替窦家的五位娘子寻一合适职衔才是。”
赵妍和本不欲开口,但见身边端王的话愈发不成体统,只好出声打断。
“予原也是这般想的,可如今宫内已无多的职衔了。”
赵妍和的话来得正是时候,元嘉立刻叹了口气,又带着无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