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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90(第7页)

薛玉女猛咳几声,气息愈发微弱,却也愈发诛心,“陛下,那您……可相信因果报应?”

“您看……害人的,被害的,最后都死了……一个也没留住。”薛玉女低低笑了起来,带着癫狂的快意,“尊贵如温穆太子妃……神妃姊姊,不也年纪轻轻地,就薨了么……陛下,你看着她咽气的时候,可曾想有朝一日也会轮到自己呢?哈,哈哈……悖入亦悖出,害人终害己……三郎呀,这出戏唱了这么多年,你看的可还满意!”

那句“报应”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燕景祁勉力支撑到现在的心神。他身体骤然一颤,猛地抬手捂住抽痛的额角,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呻吟,那些被他刻意忽略掉的东宫旧事,顷刻间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薛神妃日渐憔悴的容颜,和那双总是盛满忧虑,最后一点点失去所有神采与灵动的眼睛;倪娉柔得知腹中孩子小产时撕心裂肺的哭嚎;卫妙音缠绵病榻时灰败、毫无生机的脸色;还有徐丽华,她满怀恨意地望着自己,而后毫不犹豫喝下堕胎药时的决绝……

这些面容,最终都与薛神妃在他怀里咽气时,那张苍白如纸、朽木死灰的脸,缓缓重叠在一起。

一样的形容枯槁,一样的苦不堪忍。

原来……她们的模样,竟如此相似。

燕景祁胸口一窒,喉咙一阵发紧,而后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衣襟。他再支撑不住,踉跄着半跪在地,两手死死撑住地面,指尖因用力而隐隐泛白。

“……住口!”

男人抬起头,面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溢出的血丝,眼神却凶狠异常,带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是她自己选的!是她自己说……要做最合适、最无可挑剔的太子妃!是她自己生了错心,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错漏疏忽……朕从未让她做过什么,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挑的法子,也是她自己吩咐的底下人!怪得了谁?怪得了谁!”

话到最后,已近乎嘶吼。

而说的话,与其说是在反驳薛玉女,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方寸大乱的男人,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早已病逝的薛神妃,似乎只要这样做,就可以减轻心中那剥肤锥髓般的痛楚。

至于元嘉,亦被燕景祁倒下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顺势跌坐在地,却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了殿门的方向,将男人呕血与低吼的动静掩去大半。她神色慌张地扶住燕景祁,却将声音压得极低,“陛下?三郎!您身子还撑得住么!”

而后不等男人开口,便又抬起头望向薛玉女的方向,脸上铺满了恰到好处的痛心与震惊,“薛美人,快快住口,这等诅咒之言岂可妄说!你如今可还怀着皇嗣呢!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积些口德,盼他平安降生才是!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胡话,岂非自误?”

似乎是被元嘉的话给点醒了,燕景祁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盯着帘帐方向,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你这毒妇!竟敢说出此等恶语,就不怕报应到自己身上么!”

帘帐后的动静停了一瞬,随即传来薛玉女的低低嗤笑,声音断断续续,语调诡异而平静,“报应?哈哈……陛下觉得,妾身如今这般模样,还怕……什么报应?”

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着最后一点气力,声音倏然变得森冷,“横竖……也没两天好活了,待妾身到了下面,当着地府阎王的面……定要拉着害苦了妾一生的仇人们,好好论一论……因果对错!”

“啊……险些忘了,神妃姊姊也在下面呢,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她是否已经转世投胎了呢?陛下放心,等妾下去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神妃姊姊,与她好生叙一叙姊妹情的……也问问她,为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带着彻骨的恨意,“陛下,你说……这么多年的债,究竟该找谁讨呢……若妾身怨恨不消,来日化为厉鬼,又该先找谁索命呢?”

燕景祁呼吸一滞,竟被个垂死之人的气势慑得怔在原地,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第186章雀夺眼“季皇后,神妃姊姊,果然及不……

元嘉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一切,眼见燕景祁心神已濒临失守,而帘帐后的声音却愈发微弱,心知已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不进则退,稍有迟疑更会满盘皆输。

她立刻蹙了眉头,脸上满是担忧与不赞同,带着刻意拔高的声音,又急切道:“美人便不要再胡言了!眼下宫里的皇子公主虽不多,但个个都是金枝玉叶,福泽深厚!至于陛下……近年来虽龙体微恙,那也只是因为太过挂牵国事所致……先帝也是如此!薛美人怎可笃信鬼神之说,又将陛下与那些无有根据的报应扯在一起!”

元嘉一面说着,一面关切地望着燕景祁惨白的脸,“天家之事,哪能以因果二字寻常论之,陛下大可不必将这些胡话放在心上。”

只是还不等男人说话,帘帐后便先传来了薛玉女刺耳的讥讽,“先帝……在您这个岁数时,咳咳,膝下可不止两位皇子……体弱早夭的,也只一个娄氏太后所生大皇子而已。”

她重重喘息着,声音如毒蛇般钻进燕景祁耳里,“可陛下您呢?且不说……早年间没福气的那几个孩子……只看长子之后,过了多少年才又有金才人生的第二个皇子……便是寻常人家,既拥三妻四妾,也该是儿女绕膝,后继不愁,哪能似您这般……子息缘薄?”

“你……”

元嘉眉心微拧,正欲开口,便听薛玉女缓声打断,“皇后是想说……妾如今就是个疯子,胡言乱语,不足为信,对么?”

“至于陛下……此刻想的,当是两位皇子一切安好,妾根本就是故弄玄虚,实在可恨,实在该杀,对么?”薛玉女气息奄奄,却字字淬毒,“可大皇子是如何来的……皇后拼却半条性命,早产难产,至今凤体未愈,汤药不离,真是可怜……”

“二皇子……呵,他那位生母,金才人是什么人哪,愚蠢张狂,妄自尊大……活该如今幽闭观云殿!这般女子生下的孩子,如今瞧着是康健……可谁又知道来日,二皇子骨子里带的孽性,会不会哪日发作出来……反噬其父?”

薛玉女的声音陡然拔高,似鸮啼鬼啸,“陛下……您竟从未想过么,您的二位皇子,一位耗干了母亲的精血,一位带着母亲的种种恶性……他们来此世上一遭,焉知不是您的一场因果……或许害伤了母亲,便要来克您这位君父了呢!”

元嘉原本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在听清薛玉女竟将因果报应之说与燕明昱牵扯在一起后,一瞬间冷却下来,唇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底隐有怒意浮现。

她可以冷眼旁观男人被气得呕血,甚至自己蹚进这趟浑水推波助澜,但并不意味着她能够容忍在大局未定前将“报应”、“克亲”一类的污糟话与燕明昱牵扯在一起。

元嘉扶着男人的动作未变,只面无表情地看向那重重帘帐,目光如淬寒冰,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薛美人病重糊涂,予原不该同你计较,但皇子公主乃陛下血脉,天家贵胄,岂容你这等污言秽语诅咒?你如今言行无状,怕非病痛所致,而是心魔缠身了。”

戏,她可以继续陪着演,但薛玉女这样不管不顾、见人就伤的疯妇,再不配她费心应对。此刻只叫燕景祁困于心魔不得出,便是在保全她和燕明昱的来日,至于藏在里面的将死之人,自也有该去的归宿。

思及此,元嘉又垂眸望向意识渐趋昏沉的燕景祁,口中低低道:“陛下,此地血气污浊,于龙体无益,妾扶您回去。”

只是不等她施力,燕景祁便猛地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而后又是一口鲜血呕出,整个人彻底瘫倒下去。他用尽最后力气攥住元嘉手腕,指尖几乎要深陷进前者皮肉之中。

饶是如此,男人涣散的瞳孔依旧死死盯着元嘉不放,声音嘶哑难听,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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