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
关云铮从扇子上收回视线:“既然以后要一同修习,便不用这么客气了,你那些繁文缛节我实在是应付不来。”
谭一筠连连点头,又问:“那我还是以关姑娘称呼你?”
关云铮说完这些话便打算走人,闻言摆摆手道:“你随意。”她转念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看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姓关?”
谭一筠脸上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神色,伸手捞过空中的折扇,在关云铮面前展开方才一直背对着她的另一面:“来之前我师父让我背的,归墟中人的姓名。昨日带我去寝舍的是连师姐,想必姑娘就是关云铮了。”
关云铮看了眼子不语朝着自己那面上浮现出的几行人名,挑了挑眉。
还真是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感觉谭一筠像大金毛(目移)
想要营养液(伸手)(没讨到)(倒地)(大哭)(打滚)(bushi)
第80章
苏修士与章先生的教学方式存在着根本上的差异,或许如章先生所言,他对音修的知识只是粗通,或许也有他清楚苏修士一定会回来教导的缘故……总之章先生教习时传授的内容更宽泛笼统,而苏修士的更细致精确。
苏修士会把一首清心曲拆解成几个部分来讲,若某些旋律具有可运用至他处的共通性,则会着重点明,也会告诉楚悯一支曲子要发挥“清心”“安眠”之类的效用,主要依靠这些特殊的旋律,其他的部分则只是把旋律串联在一起,用以增强作用的,对具体的效用影响不大。
“安眠曲是由清心曲演化而来,因此只需修改这段旋律便可达到安眠的效果。”苏逢雨伸手指了指她在琴谱上做的标注。
正是昨日楚悯和云崽讨论过是否属于“八卦”范畴的那些标注。
楚悯视线微顿,苏逢雨接着说:“这段旋律若是换一种弹法……”她说着,指尖飞快在琴弦上掠过,弹奏了一段短促的旋律,在楚悯忍不住皱眉时停下动作,接上方才的话,“便是乱神。”
难怪,听着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短短几个音就令人无端烦闷。
苏逢雨侧目看向楚悯:“听着什么感觉?”
楚悯如实回答:“有些烦闷。”
苏逢雨颔首,把手从琴上收回:“清心曲中余下的旋律加上这一段,即成完整的乱神。”
楚悯微愣:“除了这一段,其他无甚区别?”
苏逢雨把琴谱合上,又把最后一页翻开:“编写这琴谱的人把乱神放在最后,或许是想让照着此谱修习的人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但我认为没有这种必要,乱神和清心本出自同源,不如最初就分辨明白。”
楚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或许是担心初学之人混淆?”
苏逢雨看了她一眼:“不必为无关之人辩说,再说了,你听完这段乱神,难道认为这两者可被轻易混淆?”
楚悯先前生活的环境,应该说今日之前生活的环境,都很少有人会这样直白地让她不要说这种表面客气、实则无甚意义的话,故而乍然听见此言,楚悯错愕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混淆。”
毕竟二者蕴含的情绪截然不同。
“呲啦”一声,苏逢雨毫无预兆将最后一页琴谱撕了下来,接着重新从正面翻开琴谱,把撕下来的残页夹进清心曲的后方。
“若为所有人体贴,谁来体贴你?”她做完这一串动作后又看了楚悯一眼。
楚悯被她干脆利落的动作镇住,闻言下意识解释:“并非为所有人……”
苏逢雨挑起眉:“那我又是你的什么人?写这琴谱的又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在我面前为他分辨吗?岂不浪费口舌,徒添烦扰?”
楚悯哑口无言。
苏逢雨把琴谱往她面前一推:“你虽天资聪颖,但太墨守成规,是觉得自己出身天问并不擅音修之道,所以缺乏信心?”
楚悯被她一句话点破,抿了抿嘴,但也无法反驳,只好点头称是。
苏逢雨面色平淡,似乎并不为她的回答感到惊讶或了然:“音修一道虽不如剑修枝繁叶茂,但前人也算不得少,后入此道者自然只能修习前人留下的琴谱,从最基础的乐理学起,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得完全照着前人写的来。”她把琴往自己面前移了些,“天问的前人难道就从未出错?”
楚悯下意识摇了摇头。
苏逢雨伸手一拂,琴弦上流出几个婉转动听的音:“需要反复卜算确认卦象的天问尚且不是从无错漏,你又为何要在音修这一道上固步自封?大可肆意打破前人设下的藩篱,若真有错漏,有我在,也可令你不至行差踏错。”
楚悯被她这一段话震慑般愣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喃喃道:“苏修士为何如此倾心传授于我?”
分明她们的关系如她方才所说,非亲非故,甚至可以算得上只是萍水相逢。
苏逢雨竟然笑了一下:“我飞累了,找个树杈歇一歇,一扭头看见树杈上还有只不会飞的雏鸟,既然碰上了,总该教一教。”
毕竟走在前头的人,不正该在半途点几盏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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