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铮冷脸看着他的动作:“你受谁指使?有何目的?”
她话音刚落,只见余光里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抬起左手一挡,右手中的剑随即一挑,在面前之人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呛啷”一声,那把被用来偷袭她的短刀与左腕的撷光相撞,被击飞出去落到一边,跟随而至的楚悯弯腰捡起短刀:“原本当你只是个寻常盗贼,竟还带着武器……”
面前这人的相貌陌生,穿衣风格也更贴近寻常县民模样,如果不是四人一直盯着功德箱这边的状况,险些发现不了他的盗窃行径。
“你们又是何人!为何挡我财路!”窃贼吃痛,想抬手捂住伤口,但又不能动弹,只好梗着脖子高声喊道。
关云铮飞快地皱了皱眉:“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想给你的同伙通风报信?”
被她用剑震慑的人面色一变,还没开口,关云铮便笑了声:“还真是通风报信。”
这短短一会儿,法坛的火势已经因为齐心协作灭火的县民衰弱下来,骚动的人群渐趋平静,他们在此处动静太大,分外惹眼,之前还能趁起火遮掩,当下很快便会引来围观。
谭一筠二话不说在法坛后布了个障眼法:“云铮,我们先寻个角落,再审这人。”
关云铮不疑有他,正思索该用什么捆缚眼前这窃贼,就见叶泯上前一步,将窃贼两条胳膊一起往后一拽,那人两侧肩膀发出响亮的“咔啦”声,随即灵犀自叶泯腕上游移而下,充当活绳索,缠绕在了窃贼腕上。
“灵犀能捆牢吗?”谭一筠看向叶泯。
叶泯拍了拍手上沾的浮灰:“能,灵犀可是蚺,最擅长的便是缠缚了,虽然当下比原型小上许多,但本领依旧是在的。”
何止还在,要是恢复十分之一的体型,再用上些许力气,恐怕都能将此人的骨头压断。毕竟寻常的蟒蛇就能把猎物缠绕致死,灵犀那体型……
关云铮光是回忆这一瞬都有点想哆嗦,顾不上去想越来越多的记忆能够被回溯这件事,看向叶泯问道:“你方才把他胳膊卸了?”
叶泯朝她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学过一阵子正骨。”
好一个弃医从凶。
开玩笑的。
关云铮小时候特别喜欢一个女角色,那个角色有个中医母亲,因此从小跟人体骨架模型打交道,自学了正骨。弟弟被人霸凌她就把霸凌者的胳膊卸了,遇到反派嘚吧嘚说些不爱听的,她就把那人下巴卸了。[1]
小时候的关云铮私以为这角色的行为帅得一塌糊涂(虽然并不提倡)。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已经被学医消磨了这部分兴趣,没想到看到叶泯熟练的动作,想学的心还是蠢蠢欲动。
她甚至怀疑自己学医也有幼年时期受这个角色影响的原因,虽然哪怕学完本科时期所有的专业课,她也没能学会正骨……毕竟每次都会死于系解运动系统复习的人,是不可能学得会正骨的。
灵犀捆完人,谭一筠和叶泯押着人往寂静处的角落走,关云铮和楚悯并肩走在三人之后,临走前顺势收拾了一番功德箱。
楚悯站在一旁看关云铮用御物术把碎银和铜钱放回箱中,忽而想起些什么,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张符纸,顺势塞入功德箱中。
“这是做什么用的?”关云铮抬头问道。
楚悯也是第一次用这符纸,特意回忆了一番来归墟前兄长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复述道:“此为示踪,另有一对应符,名寻踪,可凭借寻踪查看示踪所在方位。”
关云铮明白了:“你担心功德箱里的钱,到头来并非交由陆大人,而是流向别处?”
有障眼法遮掩,楚悯说话没有太多顾忌,坦言道:“确有此顾虑,不过示踪有限,不能给箱中所有银钱做上记号,且这大小十分惹眼,只能丢入箱中,不然大概很快便会暴露。”
关云铮收拾好了功德箱,原本打算整箱抱走算了,听完楚悯的话犹豫片刻,还是把箱子放回了原位:“也不知经此一遭,道观还会不会把这募捐而来的善款交由我们,带回给陆大人。”
毕竟法坛已经被烧得只剩个架子了,虽然不是什么值钱材料搭的,但对于当下的道观来说,兴许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楚悯对这一点倒是十分乐观:“没准等我们审完那人回来,一切便水落石出,我们也能把善款带回去了。”
话虽如此,但楚悯和依旧皱着眉的关云铮一样,始终觉得此事似乎太过简单了,总像是还有什么遗漏,故而两人一路追上谭一筠和叶泯脚步时都心事重重,见了同伴才勉强收敛住情绪。
窃贼的口供很好套取,谭一筠和叶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在楚悯和关云铮还没来时便问完了,见了两人问道:“他应当差不多交代清楚了,接下来怎么办?怎么处置合适?”
“带回去交由陆大人处置吧。”关云铮思索着说,“你们先回去,我和小悯留下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叶泯答应下来,又问道:“遗漏?”
楚悯看了那窃贼一眼,没多说:“回去路上记得多用障眼法遮掩,此事尚且没有定论,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谭一筠和叶泯没再多问:“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你们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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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我见到了至少三个人行踪鬼祟,身处人群中却只用眼神交谈,偷功德箱的只是其中一个。”关云铮一面和楚悯并肩往回走,一面说道。
楚悯点点头表示明白:“但我觉得你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另外两人尚未找到,才说要留下继续查探的。”
关云铮顺着她的话“嗯”了声,因为在将要蛐蛐之人的地盘,下意识放低声音道:“那布道的法师也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