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有人开口。
灵秋讶异地看向身侧的云靖,只听他接着道:“血蛊又称子母血蛊,是一种起源于魔族的恶蛊,通常有子母两蛊。被种下子蛊的人受到蛊虫操控,对身怀母蛊之人惟命是从。”
“除此之外,种下血蛊后,无论子母,都必须每隔半年服用一次压制蛊虫的解药,否则便会气血逆流,爆体而亡。”
“世上竟有如此凶狠的蛊毒!”
薛成昭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紫,后者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这还不是这血蛊最狠毒的地方。”
“还有!?”
云靖道:“不错。这蛊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中蛊后蛊虫会慢慢侵蚀宿主的血肉,一开始并不会有什么感觉,直到六个月的时间慢慢流逝,宿主每至月夜,被月光照射,便会承受一分更甚一分的剧痛,犹如数柄锋利的刀刃在体内翻搅,说是剖心剜骨也不为过。即便及时服下解药,也无法立即得到纾缓,反而会加快承受痛楚的进程。”
“我在一些杂书中看过,这种蛊虫极其狠毒,以百年为一轮回,逐渐从血肉向心脉移动,直到最后彻底接管宿主的身体与意识,将中蛊之人完全变作供给灵力与营养的器皿。”
他顿了顿:“不过,许多被种下血蛊的人根本等不到这一天。每六个月一次的剧痛折磨就足以驱使他们,不是自绝生机,就是形同疯魔,是以这子母血蛊又被称作世间至毒之首。”
云靖看向阿紫的手臂,严肃道:“你体内的蛊虫如此疯长,为何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话音刚落,灵秋和云海川眼神锐利,齐齐射向阿紫。
阿紫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连忙解释道:“我也不清楚,这血蛊仿佛是生来就有的,自我无意间落入这江底,误触壁画,中了一回毒以后,别看这蛊虫瞧着可怖,实际上根本没什么感觉。”
他掰着手指:“过了这么五百多年,该是这么大还是这么大,一点儿也没长。”
“我想大约是这石窟壁画上的毒素无意间有压制它们的功效吧。”
“果真?”
灵秋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身体微微向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我也不清楚。”阿紫被她看得心下毛毛,忙道:“或许龙王大人会知道呢!”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将衣袖放下来,对薛成昭说:“真是抱歉薛兄弟,让你受惊了。”
“没、没有。”
薛成昭听到云靖对血蛊的描述,心头早已恶寒阵阵,一想到阿紫竟然遭受了如此这般非人的折磨,一时又是义愤填膺,见他如今反向自己道歉,更是无地自容,当即恨恨道:“这血蛊当真是魔族害人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看向云靖,急切问道:“大师兄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解除此蛊?”
云靖摇头:“据记载,血蛊至今无方可解。”
薛成昭又问阿紫:“阿紫兄可还记得是谁替你种下的蛊?”
阿紫同样摇了摇头。
“一定是魔族!”
“该死的魔族!”
接连碰壁的薛成昭再也忍不住情绪,跺脚大骂,就连他身后的云海川脸上也浮现出几抹明显的愠色。
灵秋眉心一蹙。
北边修士果真一向最痛恨魔族。
她偏过头去,懒得看薛成昭和云海川。
与薛成昭的义愤填膺不同,作为受害者的阿紫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温和地朝几人笑笑,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行进,没过多久便走入一条狭长的隧道。
隧道那头,新鲜空气带着料峭的冷意扑面而来。与阿紫周身散出的寒气不同,这回,这股冷意从几人脚底窜入,一下贯穿整个躯体,带着从皮肤表面直达心肺的尖刻锐意。
四人心头皆是一凛,云靖下意识捏紧了剑,灵秋则死死盯住了一侧昏暗的石壁。
薛成昭打了个冷颤,快步赶上走在最前面的阿紫:“阿紫兄,此地为何突然如此寒冷?”
阿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管步履不停地往前走,连头也不回。
自斜后方看去,青年的侧脸半隐在黑暗中,那道云海川留在他身上压制寒气的禁制萤萤地闪着微光,照得脸颊皮肉白而剔透,好似剥了壳的荔枝。
薛成昭忍不住伸手拍上他的肩。
二人刚接触,阿紫便猛地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