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靖的睫毛在冷白色的月华照射下投落一片浅淡的阴影。他鼻梁高挺,眉骨锋利,唇线却偏生柔和,好看依旧好看,只是多了几分奇怪的静默,唇角紧紧抿着。
像一只收起尾巴的小狗,乖乖跟在身边,却连耳朵也不肯动一动了。
她不免有些在意,然而转瞬之间又想到从前在魔域之时自己贵为太女,从未在意过身边仆从的喜乐。
苦日子过得太久,就连如何对待仆人都忘了。
灵秋决意不再去深究云靖的行为,反正他既自愿为仆,有些情绪总该自己调和。
作为主人,她只管保他一命即可。
翌日清晨,几人早早拜别村长,在村口蹲守半晌,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阿芙和阿紫。
阿芙面色焦灼,想来是已经发现丢失玉牌的事。
她皱着眉大步往前走,阿紫背着包袱跟在后面,小跑着追上去,从左边绕到右边,阿芙就是赌气不肯看他一眼。
“都怪你!”阿芙生气道:“你明知道玉碟对我很重要,为什么不替我看好它?”
“芙娘,我不是故意的。”阿紫小声哄着她,“都是我的错,你不伤心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又软又委屈,眼里急得冒出水光,像被责怪的小狗,尾巴都耷拉着,使劲围着心爱的姑娘转圈儿。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嘛。”薛成昭远远见了,忍不住小声嘟囔,“玉牌丢了跟阿紫有什么关系?我看他就是太迁就阿芙了。”
灵秋斜眼看他,冷道:“现在最没资格说这番话的就是我们。”
云海川同时赏了他一个爆栗。
薛成昭只好悻悻闭嘴。
“诶?”突然间,阿芙看到站在村口的四个人,发出一声惊讶的喟叹。
她眼神一亮,走上前来:“几位可是昨晚梦行之时守在我身边的仙长?”
薛成昭惊讶:“你认识我们!?”
他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说:“难道你昨晚是清醒的!?”
那他们做的事岂不是暴露了!
好在下一瞬,阿芙摆摆手:“是阿铮今日早上告诉我的。”
阿铮?
几人有些惊讶。
阿芙转头看向阿紫,像是同他确认,神色显然有些紧绷:“阿铮,这几位就是昨日的仙长吧?”
原来这时候他还不叫阿紫。
灵秋顺着阿芙的目光看向阿紫,只见他也盯着自己,目中隐约闪过迷茫之色。
半晌,阿紫才磕磕绊绊地应声:“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阿芙的表情终于如释重负般松懈下来。
她向四人行礼道:“我昨晚梦行之时不慎丢失了腰间悬挂的玉碟,敢问几位仙长可有偶然瞧见?”
灵秋摇摇头:“并未。”
云海川道:“看两位带着包袱,不知是打算往哪儿去?”
阿芙闻言有些失望,阿紫及时答道:“我们往北。”
他对几人仿佛全然没了防备,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逃亡路线。
云海川立即道:“真是太巧了,我们也正要往北走。既然同路,不如结伴,两位以为如何?”
“好啊,那真是太好了!”
阿紫答应得痛快,反倒是阿芙看起来有些犹豫。不过她瞧一眼面前四人,目光落在灵秋的脸上,最终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这么结伴往北走去。
与印象中截然不同,北边的城池外再没有重重肃穆的伏魔阵法,街道也一点也不冷寂。
金色的晨光洒在石板路上,街道两旁早已热闹非凡,茶铺伙计的揽客声、糖葫芦摊的铃铛声混在一起,有挑担吆喝的、出门叫卖的、靠在二楼栏杆上聊天喝茶的,还有街边游乐嬉戏的……人人脸上都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