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再也不用为生计奔波发愁,再也不用省一口吃食让来让去,终于满足了从前的心愿,可以从早到晚寸步不离地守在一起。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
多讽刺啊。
现在他会生硬地找一些话题和她说话,但他从来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对话比傀儡还人机,她又只是勉强敷衍,两人往往两三个回合就会把天聊死。
从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也寡言少语,但苏筱圆总有说不完的话,他会含着温柔的笑意注视着她,仔细倾听她说的每一个字,用眼神作出反应。
有些苏筱圆自己说过就忘的话,他会默默记在心里,过了好几天突然给她一个惊喜。
有时候他低头不语、捧卷默读的时候,她会一个恍惚仿佛看见了从前那个人,可是只要他抬起眼与她四目相对,她会立即意识到他已经成了另一个人。
苏筱圆宁愿他像之前一样对她不闻不问,至少她可以安静躺着,不用耗费精神应付他,更不用被勾起回忆,反复被那些幻梦泡影反复凌迟。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但她很清楚,无论如何最好不要和他对着干。
也许是睡前服的药物里加了安神的东西,她的睡眠好了一些,不再整夜整夜睡不着,白天又昏昏沉沉醒不过来。
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四天。
这天夜里,傅时雨照例盯着她喝完睡前那碗汤药,看着她洗漱完躺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端着空药碗离开,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苏筱圆愣怔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是今天吗?”
男人点了点头。
苏筱圆便要起身下床,他抬手按住她肩膀:“不必。”
苏筱圆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是那样腻了,想换种方式做?
虽然她觉得还是那样比较好,看不见他,也没有多余的接触和交流,他把她当工具,她也可以假装自己是个没生命的物体,反而更容易忍受一些。
可是炉鼎没有权利作任何决定,炉鼎不能有自己的意见,她在百花门“修行”过几个月,知道炉鼎是什么意思,那些沦为炉鼎的女孩,比她悲惨的比比皆是,有的会被转几道手,当作物件送来送去,有的会被几个修士共用,有的甚至会被虐杀。大部分炉鼎都活不过一年。
她没有力量,没有筹码,完全没办法与他对抗,他还愿意和她“交易”,已经算是非常慷慨的主人了。
只要不去回想那越来越模糊的现代记忆,只要把过去一年当作一场梦。
可是她的身体没那么理性,不管她怎么竭力麻痹自己,当他的指背快要触碰到她的脸颊时,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傅时雨收回手,少女的眼中流露出惊恐和深深的不信任,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因为这小小的“忤逆”惩罚她。
她的温驯刺痛了他。
她用力咬着唇,在唇瓣上留下一道血痕。
“可以还像以前那样吗?”少女声如蚊蚋、小心翼翼地与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