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个易燃易爆-炸的火-药桶,哪怕是纪乐舒,一句话不对他也会大声地质问,会觉得纪乐舒变了,然后失望愤怒。
猫蹲在墙头上,从一开始的警惕到放松地趴下来看戏,只需要纪乐初的一句话。
狗咬狗,一嘴毛,真想让他们立马翻脸然后打起来啊~
换作以前,纪乐初只会觉得姐姐说得一切都是对的,哪怕是错的,他也绝对不会和姐姐呛声,更不会和她进行争吵,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姐姐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是除了爸妈以外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姐姐对自己总是最好的,最为自己着想的,绝不可能害他。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他从家里娇生惯养的少年,因为姐姐的一句话,被爸妈毫不犹豫送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乡下,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儿,脚底和手心被磨出了一次又一次地血泡,而爸妈和姐姐口中会对他“照顾有加”的苏南根本理都不理他,哪怕他厚着脸皮敲门想要一口吃的,苏南也只会骂他是没有思考能力的蠢货。
从来到这里被苏南无视拒绝的第一天,到至今,每天纪乐初都累得连喘气都觉得痛苦,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姐姐和爸妈。
想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苏南那么多的白眼?
想他们在做什么,在吃什么?
是不是自己顶着烈日在地里拔草的时候,他们在家里吃着冰饮或者和朋友一起去逛街购物?
是不是自己吃着噎人又割喉咙难以下咽的野草糊糊的时候,他们吃着周姨专门做的满桌子的菜,吃不完就随手倒掉扔了,还嫌弃油水太多太腻,不利于维持身材?
想得越多,纪乐初心中的不忿和委屈也就越积越多。
他总时常想着:凭什么呢?
凭什么姐姐要下乡的时候,爸妈就紧张着急地给她各种张罗,连被忽视的亲生女儿都能捏着鼻子请回京市,就为了代替姐姐去下乡。
后来苏南不认他们,还有个孩子,完全不可能代替姐姐下乡名额的时候,他们又满心挑剔认真的给姐姐张罗着相看男人,要优秀要好看要有前途还要没有不良嗜好最关键是疼老婆……
他们在替姐姐筹谋着急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也要下乡,也要吃那么多的苦,也需要他们的关心和筹算吗?
应该是没有想到过的。
纪乐初在每一个夜晚都努力回忆家里每一次的聊天。
他发现,每一次的聊天都是围绕着姐姐展开,核心永远是夸赞姐姐的优秀和对姐姐的担忧。
而自己?自己除了用越来越焦躁失礼的言行去引起他们不满的注视以外,什么都做不到,他们的目光很少会落在自己身上,但凡落过来了,也永远是皱着眉叹着气,说他不听话,还怕他这种性格出去了会给家里人特别是姐姐丢脸。
他们想让自己变好,初心不是为自己好,而是为了让纪乐舒有一个优秀的不拖后腿的弟弟。
纪乐初每晚都会想很多很多,白天越累,他晚上就想得越多。
而那些一次次思考所累积叠加的愤懑不满,都在这一刻彻底地爆发出来。
他用质问宣泄着自己的委屈,也终于第一次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记忆里永远完美温柔的纪乐舒——
作者有话说: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一章加更嗷~啵啵啵![猫爪]。
第59章年代文里的真假千金(加更)……
纪乐舒没想到一直以来面对自己都乖巧听话的弟弟会突然爆发,突然变得这么……尖锐不懂事。
她不悦地皱眉,眸光冷淡了些,失望地看着纪乐初,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无理取闹。
“小初,你这是在怪我和爸妈吗?”
她站起身,微微蹙紧的眉宇让她看起来平添了几分破碎感,有一种上好的瓷器陡然产生几道细微裂痕的惊心之感。
看她这样,仅仅只是听她这么问了一句话,刚刚还愤懑不平的纪乐初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像是突然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透心凉的同时脑袋好像也被降了温,不再被上头的情绪所支配。
他懊恼地垂下脑袋,闷闷地伸手将一直拎在手里的背包递给纪乐舒,愧疚地嗫喏道:“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话让你伤心的,你别生气……”
纪乐舒在他垂眼时无声勾了勾唇,这种掌控一个人所有喜怒哀乐言行举止的感觉的确很容易令人上瘾,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这么快就原谅纪乐初的冒犯。
要让他知道,他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这份错误需要用更多的行为来讨好和弥补,直到自己无奈地点头纵容后,那道裂隙才会被修补完好。
纪乐初是她放在梁家村的一枚重要的棋子,所以决不能有太多自己的思考,否则会影响她的安排,打乱她的计划。
想到此,纪乐舒抿唇,神情冷淡地伸手接过背包,背对着身后低着头满是愧疚不安的少年,沉声道:“既然你觉得我和爸妈的决定是在害你,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那接下来我就不麻烦你安排,你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纪乐初就着急地又想要大声道歉。
月宝看着两个坏蛋的互动,看得脑袋里装满了小问号。
她伸手扯了扯同样呆呆仰着小脸的梁西宝,拽着她跑进自己家院门后,两个小姑娘动作干净利索地鼓足了劲儿推动院门,嘎吱嘎吱当着闹矛盾的姐弟两人,将院门彻底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