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她都未见过皇兄如这般生气的模样。
仿佛只要自己敢点下头,对方立刻便会拔剑相向。
她忽略宣睿的方才那些话,主动走到太子身边,平静道:“皇兄,我跟你回宫。”
宣瑞眸色一黯,见太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极其不友善,甚至还夹杂着几许说不清的敌意,心里隐隐有个不详的猜测。
两人先后上马车,李景放下车帘,对从缨道:“时辰到了,走山峪关。”
潇子戚愣愣看着对方马车疾驰而去,正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终于可以休息会,却见将军失神了一瞬后,又翻身上马,朝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心里为老大不值,气得原地直跺脚,也只能拼老命跟了上去。
宣瑞骑马被冷风一吹,脑子逐渐清醒了些。
他们在宝月楼隐藏一日,赶这个时候去山峪关,必是那里的人都已打点好。
不打一声招呼,铁了心要回京的人,自己还巴巴倒贴上去,简直可笑。
心里虽是这么想,速度却半分也未放缓。
宣瑞始终隔了段距离跟在马车后,一旦有追兵赶上,便先料理了,这么一路护着他们快到山峪关。
他心中绷着一根弦,眼睁睁看他们离关口越来越近,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车后的布帘忽然被掀开,露出她苍白的小脸,隔空对自己喊了句什么,可是风声太大听不分明。
宣瑞神色一凛,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可就在此时,马车突然被逼停,电光火石之间,看见太子抱着个人突然从马车中滚下,心脏一瞬间像要停止了跳动。
所幸,那单薄的小人儿被护得好好的,一脸无措的朝他看来。
他平复了下呼吸,见太子已站起身与那几名黑衣刺客缠斗起来,立即提剑上前襄助。
随后赶来的潇子戚亦加入进来,见太子虽有从缨在旁保护,仍然很快落了下风,大声道:“老大,你三我二!”
这几人都是王府豢养的刺客,虽是一等一的高手,跟他们这种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战士比实战,仍是差了些。
太子殿下是宫里来的贵人,上场也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可惜说话间已经迟了,那五人眼里似只看得到李景,其中一人无人牵制,施展鬼魅般的身形朝太子攻去。
随着一声女子的尖叫响起,太子右侧腹部已中剑,面色惨白的退到一旁。
从缨见那刺客也亦被太子所伤,无法再攻过来,赶紧去扶稳了太子,一边唤李幼卿道:“公主,我们快走啊!”
形势危急,李幼卿狠下心肠,和从缨一道把太子扶上马车。
这时,那名受伤的刺客突然腾空跃起,眼看一刀就要劈在李景的后背,幸而宣睿及时赶来,玄铁剑刺穿对方胸膛。
另两名刺客趁这个机会,迅速朝宣睿攻来,他一时来不及躲闪,只得抬起左臂抵挡这一击,瞬间连铠甲都被刺穿。
他仿若浑然不觉,回身一剑将那名偷袭的刺客直接封喉。
余光瞥见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马车前,他顾不得左臂伤痛,继续与刺客缠斗,阻止他们追上马车。
耳畔响起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他竟像感觉不到肩上的疼痛似的,心一横,玄铁剑招招致命,几乎已杀红了眼。
不多时,潇子戚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而五名刺客已全都倒在血泊里,沦为五具冰冷的尸体。
宣睿肩膀上血流如注,脸色苍白单膝跪在地上。
潇子戚见老大似有些吃力,赶紧从马背侧袋里翻出绷带,给他把伤处包扎好。
宣睿垂着头,眉心紧紧蹙着,疼得额上冒出一层冷汗。
“老大,您这是怎么了。”潇子戚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有好几次老大受伤比这重多了,都没让他扶,自己东倒西歪的寻了战马骑上,直到回营地才召军医诊治。
他一直觉得老大的身体是铁铸的,怎么此刻看上去这么虚弱,跪地上半天了都还不起身。
直到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吸气声,潇子戚抬眼望去,才发现那小娘子竟然去而复返。
这些年,他能在镇北军中作为大将军左膀右臂,亦并非全无捷径,当下便换上副悲痛的神情,哀嚎道:“老大,这次你为了救太子,被刺客砍伤手臂损了筋脉,余生恐怕就形同废人了,这可怎么过啊!”
李幼卿听闻此言,急忙过来察看他手臂伤势,发现伤处只是被胡乱缠了下,且又有鲜血渗出,不由怒斥道:“你到底会不会包扎,怎么还流这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