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絮看了一眼被宿姜护在身后的姜稚鱼,没忍住,勾唇低笑了一声,随即紧随其后,跃进另一处隙口。
他当然不会让姜稚鱼随意出事,可在此之前……
呐,就让我看看吧,你心心念念的这个男人,到底能不能,护得住你。
见此,宴遇看着姜稚鱼的眼神满是愧疚,虽是出于好心但终究还是办错了事。
怪只怪她平时只顾炼丹,松懈了,灵力修为还是太低。
姜稚鱼摇了摇头,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自己并不怪她。
虽是如此,但宴遇明显还是有些自责,毕竟是事关生死的大事,若是此番都能活下来,她一定会想办法好好弥补姜姑娘的。
来不及多说几句,眼见着要被迫吸入不知名的区域,宴遇咬了咬牙,只匆忙道了个歉,便不管不顾,快速跳入了离她最近的那道缝隙。
不管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眼下,除了亓官绥,就只剩下姜稚鱼与宿姜两人。
宿姜不说话,瘦削的长指摩挲着刀盘边缘突起的图案纹理,眉间冷意如竹影落在刀身上。
静默地盯着浓黑混乱的天幕,宿姜视线不停转动,遽然一滞,发现苏予辞入的那道裂隙竟还没有完全闭合。
可那裂隙不仅太过狭窄,距离也有点远了……
不对,还有办法!
宿姜眸光一闪,他转过脸,隽秀的眉眼凌厉而泛寒,视线准确地定在姜稚鱼手心里的青丝匣。
姜稚鱼连忙举起手,想要递给他。
“给我做什么?”少年声线泠泠,也不同她废话,直接道,“打开。”
姜稚鱼立马按照亓官绥教她的方式打开青丝匣,灵光顿时从匣中冲出,将她的身影裹住。
于此同时,宿姜左手一摇,一枚赤色灵蛇钉飞快朝缝隙处飞去,针一样细的赤钉卡在即将闭合的入口处,硬生生替姜稚鱼拖了几个瞬息。
阵法关闭,青色匣顿时化作一道流光闪入缝隙之中,不见了踪影。
在姜稚鱼进去的一瞬间,赤钉承受不住压力迸然断裂,入口彻底关闭了。
宿姜快速看了一遍,发现整个上空现在只余最后一道裂隙了,和其他的明显不同,闭合速度极慢,周边还闪着幽暗的铁色。
看来是没得选了,少年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勾起,眼疾手快像一道闪电,纵身跃去。
灵气纵然没了,但他灵脉还在啊,黑域总归不会放过他。
缝隙完全合上,黎明即将破晓,一切都已恢复正常,这场简单至极的屠杀终于结束了。
亓官绥单膝跪在甲板上,浑身是血,大袖垂落于地,敛翮被他死死握在手中,铮铮地发出几声清鸣。
“别吵。”
敛翮瞬间安静下来。
晨乌从海面升起,亓官绥提着剑站起身,日光碎如残雪,朦胧中,露出一张白玉般沾着血的清贵面庞。
郁丽寒凉,似山涧幽处披了一层月霜的满枝茶花,在春寒料峭中,沾了一身薄薄的秾艳绯红。
眼睫半垂着,亓官绥盯着满地的残肢鲜血,忽然间想笑却又不知要笑什么。
他是剑宗子弟,理应感到悲愤难过的。
亓官绥抬手掐出一个灵诀,随后收剑,冷漠地离开。
可实际上,他什么感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