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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腹中的孩子忽然动了动，玉章回过神来，不禁莞尔。她轻抚腹部，低声道："你呀，莫不是也要听阿玛讲《孙子兵法》？"说罢又取过洛博会临行前留下的习字帖，对着烛光细细查看，指尖描摹着儿子日渐稳健的笔迹，眉眼间尽是温柔。

阿裕悄悄进来添茶，见状不禁劝道："娘娘，天色已晚，仔细伤了眼睛。"

玉章这才搁下书卷，却道："去把前日科尔沁送来的羊皮舆图取来。陛下既取了宁远，下一步必是山海关我得再看看"

窗外，一弯新月悄悄爬上飞檐，将清辉洒大地。

宁远城的春意渐浓。范文程坐镇府衙，政令畅通，秩序井然。多尔衮的军营中，操练喊杀声震天动地。吴三桂部降军被整编操练，军纪森严。

总兵府内，巨大的舆图前，气氛凝重。皇太极居中，左侧是目光锐利的多尔衮，右侧则是神情专注的大阿哥洛博会。范文程、阿达海、吴襄侍立一旁。

“陛下，”多尔衮指着山海关，“细作回报，高第怯懦，军心涣散。臣弟建议，一面遣使招抚施压，一面由臣率精骑绕后断其粮道烽燧，疲敌扰敌！”

“睿郡王此计可行！”范文程赞同，“当以陛下亲笔敕谕晓以利害，恩威并施！”

皇太极颔首，目光转向洛博会：“大阿哥，你以为如何？”这是有意识地让洛博会参与决策。

洛博会上前一步，他指着舆图上几处标记：“父皇，儿臣以为睿郡王叔之计甚善。然细作亦报，山海关侧翼燕山余脉，有几处隐秘小路可容小股精锐攀越。若能派一支死士，由熟悉地形的向导带领，潜入关后，不仅可焚烧粮草，更可散播谣言，动摇其军心，与睿郡王叔的正面袭扰呼应，效果更佳！儿臣……愿亲率一队巴牙喇精锐，执行此任！”他主动请缨，并提出更具体的战术补充。

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许，看向皇太极。皇太极沉吟片刻，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准！然潜入敌后，凶险异常。着你率朕亲卫营中最精锐的二十名白甲巴牙喇，由熟悉燕山地形的老猎户向导，秘密执行此任！务必谨慎，事不可为，即刻撤回！多尔衮！”

“臣弟在！”

“你率主力骑兵，按计划正面袭扰施压，为大阿哥侧翼行动创造机会！”

“嗻！”

洛博会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用力抱拳：“儿臣领旨！定不负父皇与睿郡王叔所望！”

奇兵叩京畿仁礼奠前朝

山海关外，演武场尘烟蔽日。洛博会紧跟在皇太极身侧，目光灼灼地看着场中八旗精锐与吴三桂新附汉军的对抗演练。多尔衮与岳托并肩立于阵前指挥——睿郡王手中令旗翻飞，成郡王则手持红夷大炮的射角仪，不断调整着火器营的三段击节奏。

"父皇，睿郡王叔的骑兵迂回确实精妙，但儿臣注意到岳托叔父将佛朗机炮与鸟铳手混编，正好弥补了步卒跟进时的空档。"洛博会指着战场西侧道。话音未落，岳托突然挥动蓝色令旗，三十门虎蹲炮齐射的轰鸣震得地面微颤，为多尔衮的拐子马撕开一道缺口。

皇太极微微颔首："岳托用兵，最重势与节二字。你看他布阵"

"报——急报！"一骑快马冲破烟尘，信使滚鞍下跪，"李闯贼军已破昌平，正扑向北京城！"

帐内瞬间死寂。多尔衮"唰"地收起舆图，眼中战意如火；岳托则迅速拨动算珠："陛下，红衣大炮需三日运抵，但现有三十门佛朗机可立即投入攻城。"

洛博会突然上前："父皇！儿臣请命率精锐潜入敌后！"他手指重重戳在舆图永平位置："岳托叔父的火器营在此设疑兵，多尔衮叔父的骑兵正面施压，儿臣趁机在关内制造混乱！"

岳托立即解下腰间燧发手铳："臣精选三十名神射手随行，他们都通晓汉语。"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符："这是前年缴获的明军传令符，可仿造塘报。"

皇太极拍案定音："岳托即刻在石河口架设百虎齐奔火箭阵，多尔衮率前锋寅时压境！"又对范文程道："范文程再拟敕谕，言辞务必切中其要害！通告天下：大清入关，只为讨伐昏明，剿灭流寇，拯民水火！军纪严明，安民为先！"

“儿臣（臣弟臣）领旨！”洛博会、多尔衮、岳托、范文程轰然应诺，战鼓声随即震天动地响起。

盛京，清宁宫。

玉章正与布木布泰对弈，指尖拈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忽有内侍脚步踉跄闯入，急匆匆禀告：“娘……娘娘！关……关内六百里加急！北……北京……昌平陷落！李闯贼军……已兵临北京城下！”

“啪嗒！”玉章手中的棋子跌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昌平……北京……”玉章喃喃着，巨大的历史洪流仿佛在她眼前奔腾呼啸。她扶着桌案缓缓坐下，指尖冰凉。布木布泰担忧地扶住她：“四嫂……”

“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玉章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叹息，“刚愎误国是真，驭下无方是真，然……其最终若宁以身殉社稷，不降不辱，这份气节……”她闭上眼，仿佛能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走向那颗歪脖子树，“一个王朝气数将尽时，能否保有最后的风骨，为君者能否不负‘天子’之名，以尊严面对社稷倾覆……这，比国祚长短更令人唏嘘。”

山海关内，洛博会扮作粮商伙计，看着岳托给的燧发枪藏在腌菜桶底层。子时三刻，关城西北角突然亮起冲天火光——正是岳托约定的信号。他立即点燃粮仓，用明军制式箭矢射杀三名传令兵，留下"大顺军所为"的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