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盯着谢婉华的眼睛,不容她回避,“翁姨是当初您从墨徽园拨过去照顾他的人,我不信她没有通知您。从昨晚到现在,您过问过一句他的身体状况吗?哪怕一句?”
谢婉华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嘴唇微动,似乎想解释什么。
但褚吟没有给她机会,语气变得更加锐利,“您刚才说了那么多,为爷爷解释,为家族考量,可您有没有想过,您的儿子他或许也需要一句来自母亲的、真心的关切?”
房间内霎时安静下来。
谢婉华站在原地,面对褚吟连珠炮似的诘问,那维持得体的面容上,终于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僵硬。她看着褚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质问,一时竟失了言语。
褚吟不再看她,弯腰拿起自己的包,从里取出那个牛皮纸信封,平稳地递了过去,“这是嵇承越让我转交给您的。”
谢婉华垂眼看向那个信封,指尖触及微凉的纸张。她拿出里面的东西,一张边缘已磨损的深色银行卡,静静躺在掌心。
“这是?”
褚吟的视线掠过那张卡,窗外疏淡的光线落在她睫毛上。
方才在过来的路上,她在好奇心的促使下,有用指腹仔细地摩挲过信封的表面,凭着大概的轮廓,再结合之前跟沈词见面后得知的那些旧事,便能猜出里面放着的是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嵇承越当年出国时,您给他的那张副卡,”她说,“他从头至尾,没有用过里面的一分钱,想必这就是昨晚爷爷所说的‘那笔资金’。现在,物归原主。”
闻言,谢婉华颤巍巍地收紧五指,攥住那张卡。
她抬起眼,目光复杂,试探着开口:“他让你把这个给我。你全都知道了?”
褚吟迎着她的视线,面容如同一潭深水,不见半分涟漪。她红唇微启,吐出清晰而冷淡的字句,“我该知道什么?”
谢婉华仔细审视着褚吟的表情,那里面只有纯粹的疏离和尚未完全褪尽的愠怒,看不出任何伪饰或隐藏。她心下稍定,迅速敛起方才泄露的情绪,“没什么。”
褚吟推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脚步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猝然驻足。
行李箱的滚轮声戛然而止。
她转过身,目光直直投向仍立在原处的谢婉华。
“我在国外那几年,”褚吟开口,“如果哪个月的开销比往常少了,我妈一定会立刻打越洋电话过来,絮絮叨叨问我是不是受了委屈,钱够不够花,生怕我在外面有一丁点不好。”
她微微停顿,看着谢婉华脸上最后一点血色缓缓褪去。
“嵇承越在国外这么多年,卡里的钱一分未动。作为主卡的持有人,想必您早就知道了吧。”
话音落下,不再停留。
褚吟径直走出墨徽园厚重的大门,傍晚的风迎面拂来,带着街市隐约的喧嚣,吹散了她从宅邸里带出的最后一丝沉闷。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走向自己停靠在路边的车,目光却骤然定住。
车旁,一道颀长身影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