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
她竟然知道了。
那个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视为自身原罪,生怕一旦泄露就会失去所有的、肮脏又荒谬的秘密。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深的恐慌,可他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褚吟根本没有注意到嵇承越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的全部心神都用来对抗来自嵇岳的压力,不由越说越激动,“我说的不对吗?你们为了嵇家的未来,为了昊蓝的利益,毫不犹豫地抛弃他,结果现在看他有了价值,又想榨干他最后一丝心血。”
嵇岳被褚吟这番毫不留情的质问气得脸色铁青,望向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周围的空气凝固得如同坚冰,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嵇岳那滔天的怒意竟在几番剧烈的气息吞吐后,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缓缓靠回椅背,双手交叠置于腹前,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十分毛骨悚然。
他不再看褚吟,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嵇承越,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寒意,“阿越,你都听到了?”
嵇岳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她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他顿了顿,视线再次扫回褚吟脸上,慢条斯理开口,“褚家丫头,我倒是小瞧了你的胆色,也高估了褚敬山那老家伙的理智,他竟真由着你胡闹。”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支签,知道了他的命格孤星入命,刑克六亲,注定一生坎坷,亲近之人皆受其累”
嵇岳微微前倾身体,清晰发问。
“那么,告诉我,你现在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留在他身边可能意味着什么——”
“你,难道就不怕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仿若最锋利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向了褚吟看似坚固的防线,也狠狠刺穿了嵇承越一直强撑着的、摇摇欲坠的平静。
“怕?”
褚吟嗤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和不屑,“我为什么要怕一张轻飘飘的、由人书写、由人解读的纸?”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嵇老先生,您听好了。我喜欢的人,我就会信他,护他,永远站在他身边。你们不要他,我要。”
话音刚落,褚吟的目光扫过书桌上那份摊开的并入协议,嘴角勾起冷峭的笑,“至于这份协议”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伸手拿起了那份文件。
“褚吟!”嵇叙林忍不住出声制止。
她却恍若未闻,看也没看内容,双手抓住纸张边缘,用力一撕。